面並肩而行的許昀二人,不由相視無聲一笑。
話本子戲摺子上,都說愛而不得,覆水難收,生離死別才叫人最深刻……
可他們都是塵世間的俗人,一生短短,皆愛圓滿不愛遺憾。
尤其是她曾親眼見證過上一世的悲劇。
而昨日她和吳恙閒談時,曾談到一點,但凡是還有機會,二叔和吳姑母便註定還是要走在一起的,吳姑母雖經歷了許多,但正因是經歷了許多,才需要二叔這顆赤誠熾熱的心來治癒救贖。
「是將天目帶回去,還是留在這兒?」許明意問吳恙。
吳恙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大鳥,見大鳥似乎聽懂了什麼而戒備地朝他看來,他立時便道:「路上多有不便,叫它留下吧。」
若說帶上,大鳥必定不肯走。
不必說什麼此時特意送他,足可見孝順之心——他估摸著這隻鳥未必知道他要回寧陽,只當是一群人飯後散步消食,所以才跟了上來。
只要他答得夠快,難堪就追不上他。
許明意渾然不知父子隔心到這般程度,聽他說不便,也就點了頭。
一旁的許明時則暗暗鬆了口氣。
他和天目竟險些被拆散。
一行人說話間,已來至後門處。
馬車已等在那裡。
此番定南王一行人回寧陽的消息,不欲走漏出去。
今晚出城,是同城中回營的士兵一道,以作為遮掩。
臨元城如今雖是許家的,但城中之人是否有朝廷或其它勢力的眼線卻是說不好,故而還是謹慎為妙。
「對了。」吳景盈來至侄兒面前,自袖中取出一物:「阿淵,這是太后娘娘原本托我在路上交予你的——娘娘親手繡的荷包,裡面塞著平安符,你帶上。」
吳恙接過來。
寶藍色的荷包上繡著好寓意的祥雲,便是他不通繡藝不懂看什麼針腳,卻也看得出繡得極好,必是十分用心。
這般年紀的老人,縱然身子骨還算硬朗,但眼睛多半已是花了的,做這等細活兒,必然又極費眼。
吳恙將荷包握在手中,感受著老人的心意,道:「還請姑母代我同祖母道謝。」
吳景盈一怔之後,笑著應下來:「好,我一定將話帶到。」
太后娘娘若聽得這句祖母,還不知要如何高興。
吳恙也覺有些後悔。
今早他和昭昭前去請安時,他還未能改得了口,他自幼長在吳家,有父親母親祖父祖母。
這整整十八年的習慣太過根深蒂固,叫他在得知真相時雖無怨怪,卻也一時做不到改換稱呼。
「……正事雖要緊,卻也要好好照料自己。」那邊,徐氏正拉著小姑娘的手細聲叮囑,眼裡俱是不舍。
若能將未來兒媳一併帶走該多好啊……
她的天椒在京城,此時還要同兒媳婦分開,日後只能對著丈夫這張臉——
不能想,簡直不能想……
可此時寧陽未必安穩,她倒也不捨得小姑娘跟著冒險。
聽自家夫人這般叮囑關懷,吳世子站在一旁覺得自己也該表表心意,是以自認是在附和著說道:「沒錯,小姑娘家,行事不必太拼力……」
然而剛說了這半句,便挨了夫人一記瞪。
「什麼叫小姑娘家行事不必太拼力……姑娘家怎麼了?」
她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莫聽他的,世家男子皆是如此……哦不,咱們阿淵是個例外……」徐氏小聲說著,眼底含著與有榮焉的笑意:「女子從來不輸男子,我們昭昭不就是尋常男子比不得的?」
或正因她骨子裡是個這樣的性子,有著這樣的念頭,故而才會對首次見面便女扮男裝的這個女孩子極有好感。
現下這好感愈甚。
就像是自己未能達成的心愿,在這個女孩子身上盡數實現了,她由此也得以更加自信有底氣——看吧,她就說,只要機會同等,女子斷不會比男子差的。
吳世子乾笑了兩聲,解釋著:「我並非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著姑娘家金貴,應多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