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離地心最近的人
&的冬日一向寒冷陰沉,天光總被雲翳遮擋,白日也偏晦暗。
今年的寒潮來得又史無前例地早,冬風一吹,掛在樹木枝幹上的葉,再沒有一絲支撐的動力,落得一乾二淨。
喬樾闖入的快,在商流沙的地盤睡足十二個小時,又再度快速消失。
從他現身到現在一晃幾十個小時過去,擺在商流沙面前的日曆,日期翻了兩翻還只是定格於周三,距離周末尚早。
費因格的心理醫生曾檐,是表弟霍行止從所在的醫院介紹給她的。
曾檐人雖話少,但處事細緻,在業內小有名氣。
費因格入曾檐手已經半個月,他的病況屬於他的個人,但商流沙還是想同曾檐交流下治療進展。
她極度不希望下次見到費因格,依舊是在某個轄區派出所。
不希望看到他指關節擦傷、面部掛彩、垂頭喪氣,再為一時衝動打人後悔。
她寄希望於曾檐「妙手回春」。
她更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去讓費因格走出而今的泥潭。
為師一日,那便是她的責任之一。
少時跟隨曾經入伍的母親霍之汶養成的作息是起得比雞早。
一大早商流沙起床,連帽衫上身,而後繞周圍的街道晨跑,然後回家餵飽晨起伸懶腰撒嬌蹭她腿的蛋黃,最後搬出她的坐騎——一輛用表弟霍行止的話來說「黑得和烏鴉沒什麼分別」的四五年前的舊款車身龐大的黑色山地車出門。
醫院一早便人流不絕。
因為畏寒,進入門診大廳之後,商流沙才摘掉連帽衫的帽子,而後脫掉黑色的口罩。
往來之人多半因有病痛自顧不暇,可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依舊不少。
商流沙自我反省,大概是因為她適才全副武裝的模樣像是即刻便能從腰後掏出槍來干一票劫持等違法犯罪活動,才讓路人不得不多看兩眼時刻保持警惕。
到了曾檐所在的那層,她才從值班護士那裡聽說他今日休班。
為了不讓這來這趟變成白來,商流沙又折到外科去翻表弟霍行止的牌子。
霍行止在科室內是長青草,商流沙每次現身,都被醫院的眾護士、醫生愛屋及烏關懷備至。
膚色極深偏偏姓白的護士小白將她引路到科室內的休息室,路上喋喋不休地對她提及霍行止的近況:「霍醫生近來胃口很好,心情也不錯,臉色好得不能再好,手指比上周顯得更長了。」
商流沙隨著護士小白的語調僵硬地笑……胃口好、臉色好……她總覺得這不像是形容正常人,而像是形容某種動物。
或者是用來形容某個行將就木的病人,以寬慰家屬。
霍行止置身這樣的環境裡,遲早被大家慣壞。
在小白繼續用盡各種形容詞來形容霍行止的時候,商流沙忍不住握拳抵在唇畔咳了一聲:「小白。」
小白停下話頭,看她。
商流沙眉眼含笑誠意十足地告訴她:「以我對你的霍醫生的了解,他比較喜歡話少的姑娘。」
休息室近在眼前,商流沙趁小白髮愣的空檔伸出一隻手臂將小白抵在醫院素淨的牆壁上,仗著高小白半個頭的身高優勢,她伸手敲休息室門的同時,微微俯身附在小白耳側說:「小白,我是覺得我們有緣才打算告訴你。換個人追,裡面這個眼神不好,沒發現你的好,先瞄上別人了。」
休息室內無人應答,商流沙隔了幾秒再度敲了幾下門,而後試探性地轉了下門把。
門沒有被反鎖,她慢慢推開走進去。
入目是被揉皺成一團擱置在單人行軍床上的白大褂,她剛想轉身走出去,突然又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隔著室內的屏風傳出來。
一種像是人體撞擊向牆壁的聲音。
而後,一架眼鏡,突然被人從屏風後扔出來,滑到她的腳邊。
商流沙下意識地彎腰撿拾眼鏡,看到了眼鏡架上刻著的那兩個字母>
某人乳名的縮寫。
她笑了下,在起身時視線掃向屏風底端,四隻腳在她視野內一閃,突然只剩兩隻。
商流沙踢了下一旁的木椅:「滿月?
3. 離地心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