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之長臂一伸，攔在她的身前。
「你要去幽州？」
月泠微微頷首，低低地應了一聲，「恩。」
「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我回夏府拿些東西，咱們就出發。」
夏瑾之說著，就要往外走。
月泠拉住他，微微搖頭，「不用，此番路途奔波，我一個人就行。
你還有職方司的事情要做，這麼匆忙地走了，夏伯伯那邊也不好交待。」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什麼職方司啊！那種破官，若不是我爹逼著我做，我早都想把它辭了！
而且，這麼大的事情，就憑我爹跟你爹的交情，他也不會跟我計較的！
別廢話，等我回來找你。」
夏瑾之上前一步，感覺衣擺一緊，回頭看去，見月泠仍是沒有鬆手。
「宮中的消息來得要多些，我在朝中沒有人脈，你留在京城，好幫我打探情況。順便，查一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是誰下令讓我爹帶兵前往幽州的，北陵又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夏瑾之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之下，月泠竟能保持如此清晰的思緒。
相比之下，他好像才是更沉不住氣的那個……
仔細想想她的話，確實沒錯。
可是……
他又怎麼能放心，讓她一個人走呢……
「愛哭泠，要不，我還是跟你一起吧。到幽州的路途遙遠，你這麼笨，迷路了怎麼辦？」
「放心，我長了嘴巴，可以問路。」
「那，那要是你餓了困了累了怎麼辦？」
「放心，我帶了足夠的盤纏。」
「那，那要是遇上了搶匪，山賊之類的怎麼辦，你一個小不點，多危險！」
被夏瑾之這麼一嘮叨，月泠低落的心情倒是緩解些許，無奈地嘆了口氣，「夏婆婆，我不是小孩子，你不必事事操心。你放心，我一到幽州，立馬給你報信。」
夏瑾之還是有些不情願，「要不，讓洛瓔跟你一起，一路上好有個照拂？」
月泠搖頭，「她一個姑娘家，身體嬌弱，我趕路又比較急，不帶她最好。」
夏瑾之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低喃了一句，「她嬌弱，你就不嬌弱了麼……」
月泠沒有再跟他浪費口舌，直接一錘定音，「行了，就這麼決定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京城的這一切都靠你幫忙打理了。」
夏瑾之本還想再說什麼，可一對上她堅定的目光，卻終化為一聲長嘆，「保重。」
月泠從馬圈挑出匹健碩的馬，翻身而上，回頭朝他揮了下手，「恩，走了。」
月泠雙腿用力，猛地一夾馬腹，馬兒一聲嘶鳴，向前奔去。
純白的大氅被風帶起，少年快得像是一道閃電，迅速消失在視野里。
夏瑾之站在原地，望著月泠離開的方向良久。
突然睫毛顫了顫。
他伸出手，白色的晶瑩落在掌心，迅速融化。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雪花紛紛揚揚地於空中飛舞，在一排排昏黃的燈光下，美麗，而又寂靜。
像是在無聲地昭示著。
變天了。
夏瑾之呼出一口白氣，喃喃地道，「初雪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