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彩蝶沖他吐了吐舌頭:「懶得跟你說,走,陪我去看看吧。」
竹舍里是哭爹喊娘的,土家人用的是土語加漢語,藍彩蝶聽的模稜兩可,不過看這意思,李家男人怕是要不行了。
張老道趴在門帘子前往里張望了一眼,對彩蝶說,可能來不及了,他男人就剩最後一口氣了,已經開始擦身子準備換壽裝了。
藍彩蝶一聽急了,也顧不得什麼忌諱了,就跟個小辣椒似的,掀開帘子就沖了進去。
「且慢!」她這一嗓子把屋裡屋外的人全都給吼住了。
大夥一瞅,這小阿妹長這麼如此俊俏,怎麼從沒見過呀?人家家裡辦喪事,給男人擦身子,你說你個未經人事的姑娘闖進來算咋回事啊?少數民族一般思想都不是很開放。
眾人立刻投來異樣的眼神,對藍彩蝶指指點點,說這是哪裡來的小阿妹,快快出去,就算你不忌諱,我們還忌諱呢。
「聽我一言,也許有救,你們別動,讓我看看。」
「小阿妹,你?你才多大呀?你行嗎?」冉婆婆詫異道。
張老道勸說,諸位,事已至此,為何咱們不死馬當活馬醫讓藍姑娘試試呢?若是有救,可不是免去一家人生離死別之痛了嗎?
「你姓藍?」冉婆婆站起身來,那目光都趕上一把鋒利的刀子了,直勾勾地盯著藍彩蝶看,就差把彩蝶身上的肉給剜下來了!藍姓乃是苗人的一個老姓,提起姓藍的,是個人就知道她是苗人了。
屋外的土家人一擁而上,幸好冉婆婆德高望重壓住了場子,一個眼神,所有人都退居左右不敢言語。不過那陰狠的眼神可一直沒有離開過藍彩蝶的身子。
「小阿妹,並非是我冉婆婆信不過你,只是……你小小年紀……你可知李家男人中的可不是普通苗蠱呀!」冉婆婆站在彩蝶面前擋住了她。
「冉婆婆,我師爺是藍三姐!」藍彩蝶只需這一句話就能讓整個湘西所有少數民族村寨的老少爺們們刮目相看,藍三,兩個字的名字,就是一塊響亮的金字活招牌!
「你是三姐的徒孫?快!快快讓開!讓藍姑娘看一看。」冉婆婆是個有見識的人,當年她與藍三姐有過一面之緣,雖說土家人憎恨苗人,但卻不代表他們與藍三姐有仇,藍三姐生性善良,長的美麗,在湘西幾乎是女神般的存在。不僅醫治當地的苗人,只要找上門來,不管你是苗人,土家人,又或者是漢人,能救的,她絕不會拒之門外。作為藍三姐的徒孫,彩蝶行走湘西自然也是高人一等的。
彩蝶可是比傳統的少數民族人開放許多,眼看著一個赤條條的男人躺在面前,依舊是面色不改,她俯身下去,先是為他把脈試了下脈搏,又問張老道要了三炷香,點燃三炷香插於那李家男人的頭頂上方,只見,三炷香飄散的香氣很整齊,順著風絲都飄到了頭頂,而且一直呈上升趨勢。
「陽氣尚存,有救!快!快把他抬床上去,張老道,為他唱正氣歌鎮魂!冉婆婆,勞煩你快找烈酒,用烈酒擦拭他的七竅!」藍彩蝶就好似一個發號施令的大將軍。
一個道士,哪有不會唱正氣歌的,張老道一邊有模有樣地揮舞著桃木劍,一邊大聲用那破鑼嗓子吼唱著正氣歌,雖有點跑調,卻也是字正腔圓,震人心神。
「水……水……」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一聽到正氣歌,竟然好像有點迴光返照的兆頭了,張口朝自己家娘們要水喝。
他婆娘也不知怎麼回事,自己男人醒過來了哪還顧得上那些,趕緊倒了一碗水給他遞了過去。豈料藍彩蝶衝上去打翻了水碗。
「你家的水是不是從井裡打上來的?」彩蝶問。
「是啊,怎麼了?藍姑娘,不能喝嗎?我們家都喝了好幾輩子了呀?」那女人茫然地看著彩蝶不知所措。
「不能喝了!你男人體內陰氣很重,淨水本就連通著地下,再喝淨水你還要不要他活了?」彩蝶喊道。「冉婆婆,快,讓大家散開,別擋住陽光!」彩蝶扶起李家男人,把他扶到了靠門口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正好,外邊斜射進來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可依舊無法驅散體內的陰氣,他的身體還是涼。
「張老道,我聽姑姑說你們趕屍道長可以驅魂對嗎?」
「那不是我張老道吹呀,別說聚魂了,還魂都沒問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