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岸既是池郁榭,三面環水,遍種香芷;遠看是簇簇葦葉隨意搭建,實則是酸枝木細緻雕刻而成,撫之則細滑清涼,木紋美觀;四面皆為雕鏤花窗,若一一打開,則湖中風景盡收眼底。
如今榭中的雞翅木拐子方凳上就坐著當今皇上,以及幾月後即將大婚、即將入主後宮的鄭玉嬈。遠觀過去,兩人正促膝交談。皇上見這邊太后落座,站起身來,隔岸拱手相拜。兩位娘娘頷首受了。
太后居然不生氣?晴夫人也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主持賽龍舟的段將軍見眾位主子安置妥帖,揮動右手鑲虎狼角旗,立時鼓聲、鑼聲震天,揮動左手四方赤紅旗,又大喝:「起!」六艘裝飾一新的龍舟一齊由湖南側開劃:每舟色彩不一,舟頭、舟尾分別裝飾木雕龍頭、木雕龍尾,色彩亦是迥異:塗紅色掛紅須的紅龍、塗黃色掛黃須的黃龍、塗青色掛青須的青龍、塗綠色掛綠須的綠龍、塗藍色掛藍須的藍龍、塗紫色掛紫須的紫龍。每艘船頭懸掛親王旗,又插同色彩牌、羅傘。
一時間,湖內、岸邊喧騰起來。龍舟上的劃手、鼓手自不必說,個個牟足氣力,要為王府爭一分榮耀。岸上的宮眷、文武官員也是興致所至,性情豪放者扯足了嗓子吶喊助威,羞澀內斂者也站起身來對著龍舟指點。
舟過湖心,開始衝刺。那鑼鼓點也由初始的「咚咚鏘、咚咚鏘」,變做了「咚鏘、咚鏘、咚鏘」。觀者更是歡騰起來,有的為即將的勝利拍手歡笑,更有的恨不能替了那舟上之人。
直至各艘龍舟俱先後達了終點,眾人這才各歸各位,卻猶自談論不已。
純美人亦是粉臉泛紅,額沁嬌汗。阿依早取了一條新絲帕過來,放在了上官離洛手中。上官離洛怔了一下,倒也明白了意思,自自然然上去拭了娘娘額上的汗珠兒。
純美人見是上官離洛來服侍,笑了一笑。說道:「站了半日,可有些兒乏了?你本不慣幹這個。去喚阿依過來,你就去吧。晚上再過來。」
沒想到這純美人並不是那麼的有心機啊,以前自己可是誤會了她呢。
上官離洛站了這半日,兩腿確也有些發酸,便謝了恩,自去到那邊叫阿依。誰知剛走開十幾步,卻聽身後復又喧騰起來。
阿依跑過來扯上上官離洛,回去了。而阿依回到了純美人身邊。
上官離洛盯了看時,卻原來湖內又放了上百隻的鴨、鵝、鴛鴦,脖頸上拴了小小的金銀錠子、玉如意兒,那龍舟上已換了各王府的子侄輩、及年輕的官員臣子,先還高雅矜持,只去逮舟邊的投網者。可
那些水禽豈是吃素的,迅疾地游開,連根羽毛也逮它不到。又見周遭的舟上已是捉得了,更是焦躁起來。索性脫了靴子,跳進水去。有了一個,便有了再二再三者。一時間,湖中更象煮沸了一般,騰起來無數的水花波浪。岸上的內眷更比方才熱鬧幾分,有笑的,有罵的,有捶足的,有頓胸的,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