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離洛笑笑,又洗了把手,就把捧盒放在炕上,吃了幾口。剩下的若婷也就順便兒吃了。上官離洛取出那條深湖藍草紋六幅裙,心內好笑:前頭為著見純美人,穿了一遭,得了個好兒,沒成想竟是白穿了。今兒又得穿了它,去謁見太后,不知是福是禍了。遂讓若婷幫著,套上了。頭上挽了個槌髻,仍插上自己的那支骨簪。
若婷抱怨說:「妹妹的裝束一向都是太寒酸了些,還是取出純美人賞的那支綠雪含芳戴上了,還好些。」
上官離洛笑而不答,從櫥里取出一個青灰綢布包袱,放在若婷懷裡,說道:「娘娘賞的那些衣服釵環,都在這裡了,單衫、褶裙、短袖衣、錦鞋,並一支珠釵同那綠雪含芳,都留了給你吧。只是這些東西你帶回去,不要讓別人見著才好。玲瓏也不能!」
若婷含淚收了,放與自己箱中。而後,陪了上官離洛去至敬事房。
張公公見了上官離洛,笑道:「姑娘來得正好,剛要打發了小公公去叫的。」遂親自領了上官離洛,去往太后宮裡。若婷雖萬般不舍,也只含淚目送了。隨後也收拾包袱回去了。
張公公領了上官離洛一路走來,竟是無話。上官離洛後面跟著,心內暗笑:張公公白為晴夫人挑揀了一番,卻是為太后忙碌了。
但太后跟晴夫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穿廊過橋,來至宮外。宮外侍女遠遠見著了,早有人進去傳了。便有一位嬤嬤、一位宮女出來了。張公公告訴了幾句,就回了。那位宮女接過上官離洛的包袱,自行轉至宮後下人房中去了。
嬤嬤則領了上官離洛進去。房內廊上有七八個宮女,肅立兩旁,上官離洛亦放輕了腳步聲兒,跨過高檻,來至正堂。嬤嬤卻不停,又引了我右拐,一宮女打簾,二人進了東廂房。
上官離洛站於嬤嬤身後側,且不敢抬頭。聽嬤嬤說:「太后,人到了。」
遂依宮禮跪拜,口內輕呼:「奴婢上官婉晴拜見太后。」
太后微合雙目,輕輕「恩」了一聲,也不答話。
兩位宮女把一盆含苞的黃牡丹挪了進來,那位嬤嬤自上面取下一片較狹長的,輕按在上好花泥的指甲上,一圈圈裹起來,上官離洛見炕桌上放著一束紅絲線,便輕腳走上前,抽出一根來,繞著牡丹葉子纏了幾遭子,系了。
「這回系得好,不緊不松,倒合我的心。」太后言道,「還是哀家的晴兒比較體貼。」
「奴婢不敢!」上官離洛恭敬的回答。
「過來——」太后朝上官離洛擺擺手,上官離洛輕輕的走過去,「怎麼去了一趟繡院竟跟哀家生疏了起來?難不成晴兒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繡娘了麼?」
「奴婢……」
「好了好了,哀家不想聽你左一個奴婢,右一個奴婢的。」
當下,上官離洛捏了雙魚樣金抿子,自白瑪瑙小碗中抿了花泥,在太后一指甲上勻開,嬤嬤便裹花葉,上官離洛纏線。又半刻鐘,十指俱完了。一宮女捧一水晶盒上來,嬤嬤掀開,取出一錦紋包兒,打開,有一副寬肥的掐花紗的手套,看去輕軟通透,卻是去未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