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南疆格外清冷,而遠在京都的宮裡,適才結束宴會回到寢宮的皇上正聽著底下的人回話。
等匯報完,一陣沉默後,皇上說道:「朕倒是養了個忠臣!」
他的語氣平淡,但眼神卻帶著一絲戾氣,接過溫熱的濕帕拭淨手,他略閉了閉眼,眼中的『精』光便消散不見。
「陛下,熊貴妃那邊」徐總管小心翼翼地問道。
如今熊貴妃雖被禁足,可到底之前受過無邊的盛寵,所以她讓人傳話,倒是沒人懈怠。這一晚,便不止一次有小太監來給徐總管塞好處。若是以前,這好處收便收了,可偏偏出了焰火的事,所以這好處他是斷然不能接的。
不過好歹也要讓皇上給個准信,他才好擺明態度。
「熊貴妃身體弱,就不必她守夜了,讓她早些歇著吧。」皇上說罷,便擺駕去了皇后的寢宮。
聖上的態度讓各宮裡的人都看得真切,而熊貴妃得知皇上去了皇后那裡,更是氣得砸了幾個茶杯。可砸著砸著,她便不氣了。
一旁的宮『女』紅鸞這才上前收拾殘片,待收拾好以後,她問道:「娘娘,要休息了麼?」
瞪了紅鸞一眼,熊貴妃說道:「休息什麼?若是陛下來了,你叫本宮怎麼見他?」
敢情熊貴妃還認定聖上會如以往一般,去皇后那坐一坐便過來陪著她。可紅鸞心裡卻是知道,自己主子這一回只怕真的惹怒了聖上,要消氣談何容易。
自信滿滿的熊貴妃攏了攏大氅,問道:「怎麼這麼冷,去看看可是爐子熄了火。」
「是,娘娘。」紅鸞應了聲,看過後回話道,「娘娘,倒是沒熄火,就是碳不多了」
「不知道去拿麼?這點事還用本宮吩咐?」熊貴妃不耐煩地說道。
紅鸞不禁尷尬地埋下了頭,這碳早就不夠了,可今早去取的時候,人說已是被領光了,並沒有熊貴妃的份。可這樣的話,紅鸞不知道該如何跟熊貴妃講。
瞧紅鸞悶聲不說話,熊貴妃心裡便猜出幾分,她咬了咬牙,罵道:「這些沒眼力見的狗奴才。」罵歸罵,可這問題到底沒解決。
索『性』便拿出一個日常賞人的鐲子給了紅鸞,說道:「去絞二兩銀子,想法子『弄』點碳來。」
這有錢倒是比一張嘴辦事方便得多,紅鸞拿了剪子絞了銀子,用稱仔細稱過,這才穿著銀子和鐲子去買。雖是拿了錢,但紅鸞卻是聽了一番冷嘲熱諷,好在她也不是頭一天在這宮裡當差,難聽的話也就一隻耳進一隻耳出了。
待紅鸞回到寢宮,不禁打了個寒戰,這才覺得寢宮裡似是比外面還要冷上幾分。同時,心裡也不由冒出來一個念頭,讓她險些拿不準手上的包袱。
等到熊貴妃喊,她忙擺擺頭,甩掉腦中的胡思『亂』想,手腳麻利地添了炭。
穿的厚實的熊貴妃靠了過來,探手烤了烤,說道:「瞧,到底本宮的面子還是有用的。」
埋著頭的紅鸞不做聲也不回應,似根木頭。
若是以往,還有個嘴巧的討貴妃歡心,可貴妃這一禁足,那個宮『女』便被調走了。不用說,這種都是在宮裡有關係的,雖然宮裡的太監不能生育,可這乾兒子干『女』兒出了事,他們還是很樂意幫上一把的。
只可惜了紅鸞,平日裡再怎麼老實本分,到底還是得跟著主子受牽連。
可紅鸞除了指望熊貴妃,也別無她法,她在這宮中也有來往親近的人,但論起身份都跟自己不相上下。她們這些服『侍』貴人的,有幾個敢幫著別的貴人身邊的人說話?
這說小了是心不誠,說大了就是判主。
也正因為這樣,平日裡跟紅鸞說的上話的,這一次紛紛都歇了聲,生怕受了牽連。
紅鸞也知道她們是怕牽連,心裡並無怨懟,可想到日後主子若是還無法讓陛下歡心,她就一陣膽寒。
難怪說皇家薄情,即便是之前寵上天的『女』人,也能說罰就罰。
這樣的話,自然也只是心裡念念,要說出口,紅鸞卻是不敢的。
看著熊貴妃,紅鸞咬了咬『唇』,終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娘娘,坐以待斃可不能讓陛下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