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秀才這神情是接受了,丁香心裡的石頭落了一半。
杜媽媽再次堆了笑,說道:「如今誤會也解開了,秀才老爺還是讓丁香起來吧,要知道我們郡主可都捨不得這丫頭跪呢。」這句話便是側面地告訴朱秀才,丁香很得郡主的心,絕對受不了半點委屈。
「起來吧。」朱秀才幹巴巴地說著,又把字據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好似要記在心裡似得,「這東西爹幫你收著,你打小就沒收拾,可別弄丟了。」事關女兒後半生的自由,自然要小心至上。
「爹爹。」丁香站起身說道,「女兒年歲也不小了,你還是讓女兒做主吧。」
想到這孩子的性子,朱秀才也不堅持,把字據歸還給了丁香,再三叮囑要放到貼身的地方,可別弄丟了。丁香自是答應下來,想到之前還冷言冷語的父親再度回到了從前那般,她心裡感慨萬分。
這是姜大夫也泡好茶進來,見父女倆重歸於好也沒過問,只說道:「一點粗茶,不成敬意。」
杜媽媽接過說道:「大夫你說的哪的話,這樣大熱的天能有一口水喝已經很難得了。」
丁香捧著茶杯,看著面上浮起的幾朵菊花,憂慮地問道:「爹爹、姜大夫,你們可知道萊州大旱的事?」
「知道,這事早就在城裡傳開了。」姜大夫說道,「實不相瞞,我這院子裡的井水都見了底,這點水還是之前蓄在水缸里的。這天若是再不下雨只怕也支持不了幾天了,我這藥店如今也沒人來,開一天便虧一天的本,哎」
姜大夫的一聲長嘆讓丁香的心都揪了起來,便將楚良嬈的叮囑說了出來。
聽了這話,姜大夫笑著搖頭,說道:「如今連喝水都是問題,哪有功夫吃小孩家的糖果?」
「若是不賣了之前住的院子,許還能有點水喝。」朱秀才嘆息著,在他病時為了籌到醫藥錢便把房子典賣了出去,如今只得寄人籬下。姜大王妃好不介意,他便在這幫著記賬打下手,才算有了一席之地。
杜媽媽問道:「難不成哪都沒水了?」
「有也沒人願意給啊,倒是有人在賣水,不過」姜大夫苦笑著搖頭,低頭喝了口茶。
「不過什麼?」丁香沒料到府外已經這般艱辛,她在府里每日還能用清水淨面,還以為旱情並沒想像中嚴重,如今看來卻是比預想的要嚴重多了。
朱秀才說道:「如今這水已經從一兩銀子一桶炒到二兩銀子一桶了,只怕再過幾日這水就更貴了。」
「不單單是水,如今糧店也都關了門,家裡有存糧的都看的比金子還貴。」姜大夫面色凝重,「只怕是有人想藉機炒高糧價。」
「難道官府就不管麼?」丁香問道。
杜媽媽卻是知道,這事不是官府不管,而是無力管。如今府里的糧食都是靠著莊子供應,而莊子裡今年的收成也不好,只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丁香問完便知道自己想法太天真了,想了想她說道:「如今朝廷已經知道了,一定會想法子賑災的吧。」
朱秀才人雖迂腐,但對實事卻有幾分見識,他說道:「朝廷要賑災早賑了,遲遲沒動靜只怕也是遇上了難事。」還有一個原因他沒說出來,那便是聖上對明陽王的忌憚,如果聖上著意借這一次大旱能讓平原郡元氣受損,也不是不可能。
但事實上,這也是一把雙刃劍,平原郡元氣受損,朝廷置之不理就能相安無事麼?若遲遲沒有行動只怕也會引起民怨,同樣是大周的子民,豈有坐視不理的說法?如今只怕聖上頂的壓力也不小,而此時楚朝陽比的就是耐心,若是他沉不住氣,只怕會加重聖上的疑心。
當然了,這樣的事絕對不能擺在桌面上說,更何況杜媽媽和丁香都是王府的下人。
至於他們這些平民百姓,似乎除了祈禱老天開眼降一場甘霖,就只有眼睜睜看著烈日奪走自己的生命了。
房裡的幾人都沉默下來,末了丁香才說道:「眼下還是保命要緊,姜大夫、爹爹,趁著水價還沒抬高,多存點水在家裡吧。這買水的事可要仔細了,別被人盯上了。」
姜大夫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說道:「若是有錢我早買了,只是這藥鋪許久沒有進賬,你瞧,我這連人都請不起了。
017 慷慨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