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半空傳來的詢問,魔王在片刻失神後反而加快了出手的速度。
「還真是務實的反派啊。」
聲音和之前一樣四平八穩,但甩出來的長刀卻帶著劃破空氣的嘯聲從天而降。
宛如流星划過長夜,拖出絢爛的尾巴。
然而魔王卻變了臉色,前一刻還在衝刺,下一刻就沒有任何緩衝地詭異靜止下來,雙膝一彈,整個人便以不遜於前沖的速度飛身後撤。
沒有任何聲響,刀身擦著紀雪妍的後背沒入地面只剩半截握柄。跟著出現的,就是水泥路面上一個又一個的彈孔。
雙槍交替開火追著他的腳步在地面畫出「S」形彈痕。
最終還是魔王將矛向下一插,熱刀切黃油般輕易地沒入地面,再運力一撬,大塊的混凝土就被送上半空。
視野受阻,陳禹直接收槍。本來也沒指望佯攻能有建樹,逼迫對方拉開距離就已算達成目的。他落到地上,俯下身拔出那截刀柄,轉頭開始檢查紀雪妍側腹的傷口。
「你沒事吧——這種廢話我們直接跳過,會長你現在意識還清醒嗎?」
「嘶。」聽到熟悉的嗓音,紀雪妍心中不禁有些放鬆。緊跟著痛處就如潮水般襲來,她拼命倒吸冷氣,表情依然不免猙獰,手指根根彎曲,骨節處一片蒼白。
現在不是倒在這裡喊痛撒嬌的時候,心中清楚這些,但身體還是因為未曾品嘗過的劇痛而異常遲緩,遲遲不願執行大腦下達的指令。
「該死……給我動起來。」粗重的喘息送喉嚨衝進口腔,可等到說出口卻成了模糊的囈語。
不論是想安慰性地說沒事,還是照實說不好,她現在一概做不到。
側腹處明明是火辣辣的疼痛,卻有股沁到骨子裡的寒冷在全身遊走。
她掙扎著,卻只是覺得越來越虛弱,手腳越來越用不上力。
等了一陣沒聽到回應,陳禹心裡也有了模糊的猜測,輕嘆一聲伸手覆在她腰間傷口上小聲念道:「得罪了。」
正在與不聽話的手腳奮力抗爭,紀雪妍忽然感到溫暖從側腹蔓延開,不知不覺間痛楚已然降低到勉強能正常行動的程度了。
胸膛幾次起伏調整好狀態,她爬起來撥開擋住視野的碎發:「你來了啊。」
陳禹眨眨眼:「看起來你沒覺得意外?」
看到兩人無視自己聊起天來,魔王倒沒有生氣,而是下意識地覺得該動手,緊接著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這樣毫無防備地把後背亮出來,除了對方是傻子這種可能外,就剩下有埋伏這一條了。
對方是白痴嗎?雖然心底這麼希望,但他可不敢大意,之前對厄里芬的教訓還在耳旁迴響。出場聲勢那麼浩大,他可不覺得對方會是易於之輩。
得益於此,兩人的交流沒有收到打擾。
沒有正面回應陳禹的問題,紀雪妍調整好呼吸好奇地歪過腦袋:「能把剛才的問題再重複一遍嗎?」
雖然不理解原因,但陳禹還照辦了:「你之前料到我會來?」
「我怎麼可能料到?」扯起嘴角搖搖頭,她伸出舌頭打濕嘴唇,「如果你想問為什麼我臉上沒有驚訝,那我倒是能告訴你——我有件非常在意的事。」
迎上她凌厲的目光,陳禹食指颳了刮鼻尖:「看來是關於我的啊。」
「沒錯,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你可以保持沉默。」
「我會好好利用這項權利的。你問吧?」
「果然啊……」她眯起雙眼,拖長的語氣驟然加快,「你是誰?」
陳禹擺擺手:「這種小花招對我沒用的。不過你猜的倒是沒錯,我和之前確實不大一樣了。」
紀雪妍雙眼一瞪,如果不是人海虛弱肯定要猛拍大腿:「你這哪是「不大一樣」啊,根本就是換了個人好不好?」
看她虎視眈眈大有「要是不老實交代小心我打爆你腦袋」的架勢,陳禹只好帶著苦笑搖了搖頭:「放心吧,是友非敵。」
「就憑你那一張嘴?」
「憑我救了你一命。」
紀雪妍不說話了,這點她當然心知肚明,否則剛才也不會廢那麼多話,但行事作風與之前迥異,讓她實在難以安心。
注意到她的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