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翹!」
她輕呼一聲,頓時急了,扭頭便斥,「六娘!你是不是瘋了?綠翹犯了什麼錯,值得你這樣罰她!她可是我的貼身婢女!還不讓她起來?!」
蘇念惜眉梢一挑,搖著蒲扇懶懶散散地看她,「蘇秀清,你在跟誰說話?」
蘇秀清一愣,「六娘,你喚我什麼?你何時這般沒規矩了?」
蘇念惜幾乎笑出了聲來,用蒲扇搭在瑩緋小巧的鼻尖上,抬眸看著蘇秀清,隨即喚了聲,「夏蓮。」
守在廊檐下的另一個身材略高挑眉眼銳利的丫鬟徑直走進來,三兩步到了蘇秀清跟前。
抬手便——
「啪!」
一巴掌扇得蘇秀清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臉,扭過頭來,瞪大眼睛看向依舊慢悠悠晃著蒲扇滿臉閒散的蘇念惜,大聲叫道,「蘇念惜!你敢打我!你的教養!你的禮數呢!」
蘇念惜輕眉微蹙,「聒噪。」
「啪!」
夏蓮又一個巴掌甩過去!打得還是同一邊面頰!
蘇秀清這回終於支撐不住,直接摔倒在地,眼前金星直閃,捂住臉,當場便痛哭起來!
可剛嚎了一嗓子。
「啪!」
夏蓮對準同一個地方的第三個耳刮子又扇了下來!
蘇秀清眼前一黑,滿嘴甜腥,只覺腦門嗡嗡直響,眼前天旋地轉!
她想哭想叫想罵人,可是看到夏蓮那鐵掌一般的手,又哆嗦著不敢出聲,只拿眼看向還靠在榻上慵慵含笑的蘇念惜,啞著嗓子道,「你,你六娘,你這般虐打堂姐,就不怕傳出去,外頭說你是個沒教養的孤女麼!」
說完,見夏蓮又抬起手,她嚇得一抱頭!
卻聽榻上一直懶洋洋的蘇念惜道:「慢著。」
蘇秀清心裡頓時一松,又快意起來——就知道!這個賤種!最在乎的就是別人說她的教養了!畢竟,她爹是泥腿子,她娘是商戶之女!不過就是打了幾場勝仗,占了個死人的功勞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高貴的郡主不成了!呸!
流彩暗雲的裙擺下,一隻挑銀絲勾勒如意紋的小小鞋尖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她得逞地笑了笑,抬頭,「你要是跟我道歉,並把那寒玉枕送與我,我就不去跟我爹娘說啊!」
「嘩啦啦。」
一壺冰水,從高處,不疾不徐地淋在了蘇秀清的頭上,脖頸上,衣服上。
她驚叫著想躲開,卻被夏蓮一把擒住濕漉漉的頭髮,朝後拽著一下仰起已經腫了大半邊的臉頰,被迫看向高高在上還拎著水壺的蘇念惜。
便見她豐盈鮮妍的唇角噙著淡若清漣的笑意,再次傾倒茶壺。
那冰冷的水,便淋在了她張開的嘴和刺痛的臉頰上。
「唔唔唔唔!」
「咚。」
直到冰水被倒完,蘇念惜將那用來冰鎮綠豆飲的海口瓷碗隨手丟在地上,才接過碧桃遞來的帕子擦了手,笑著坐回榻上,看著狼狽不堪的蘇秀清。
輕輕慢慢地說道:「蘇秀清,是誰教你這麼跟我說話的?」
受盡磋磨的蘇秀清一顫,瞪大眼抬頭看那懶坐美人榻貴不可言的蘇念惜,「你,你什麼意思!」
蘇念惜笑了,將那絲水帕丟開,道,「我是聖人親封的從三品平安郡主,你爹見了我都只有規規矩矩行禮的份。你又是何身份,敢在我這裡隨意行走大呼小叫,對我的婢子動輒辱罵?」
蘇秀清眼眶越瞪越大,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言笑中口出利刃可殺人的蘇念惜。
她從前分明最蠢最笨,只要她拿一個『國公府教養』的名頭壓住,便對她無有不從。
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蘇念惜似是瞧出她的驚駭,笑得愈發明媚,「這便是蘇趙氏對你的教養?」
她素日裡壓迫蘇念惜的帽子被戴到了自己頭上!
蘇秀清渾身發冷,手腳輕顫,終於明白了蘇念惜的意思,她心下恨毒,卻不敢在此時觸她的霉頭。
抖如篩糠地跪在了地上,朝蘇念惜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