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惜迷迷瞪瞪抬眼,「殿下總是問這個做什麼?我今兒個可是把舅母她們趕出府去了呢!」
裴洛意頓時笑開,肯定地點頭,「好姑娘,做得很好。」
蘇念惜很喜歡聽他誇獎自己,看著他的笑臉也跟著笑,片刻後又道:「不過我還不能跟舅母徹底撕破臉。」
裴洛意看她嘴唇都有些腫了,伸手,倒了杯茶送到她唇邊。
蘇念惜接過喝了,「外祖母到底還是賀家人,而且我寫了幾封信去金陵,都沒有信兒。也不知外祖母如今到底什麼個情況,只怕還要跟舅母打聽。」
話音剛落,面前又被遞過來一封信件。
她疑惑抬頭。
裴洛意道:「金陵來的信,你看看。」
蘇念惜眉頭一皺,將杯子放在裴洛意手裡,拿過那信,拆開來。
——賀家恐生大亂。
臉色驟變,驚愕地看向裴洛意,「這就是殿下今日要見我之事?」
「不錯。」裴洛意點頭,「你我成婚,護國公府沒有高堂送親,我便派人去金陵一趟,想請你外祖母過來。」
蘇念惜沒想到他居然已為自己考慮到這些。
「可我的人去金陵後,卻打聽到你外祖母自打二月後,就一直沒出現過人前。他覺得蹊蹺,就暗中探了金陵賀宅,發現整座宅子裡都沒有你外祖母的身影。他還想再繼續探下去的時候,卻遭遇了暗殺。」
蘇念惜眼眶一顫!
「玄影衛去的密探功夫不弱,縱使如此,他也是九死一生,脫離追殺後,立時送信回京。」
裴洛意看向蘇念惜,「念念,密探懷疑,賀家背後,恐有官家。」
蘇念惜身子微微一顫,猛地想起——賀李氏留京,頻頻前往柳葉巷子的蘇文峰,敢上門耀武揚威的七品小官家的婦人。
還有外祖母,是從二月開始不知所蹤。二月,是阿娘離世。
「嗯——」
蘇念惜忽然捂住腦袋。
尖銳的疼痛幾乎扎穿她的腦仁!她不敢去想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關聯!
猛地站起來,卻緊跟著一晃!
然後被起身的裴洛意抱住。
「別急,念念。」
裴洛意冷靜的聲音極大地撫平了她此時的驚懼與顫慄,「我已派青影前往金陵,無論賀家到底發生什麼,都一定先找到外祖母。」
裴洛意記得蘇念惜說過的那場噩夢裡,她是為著外祖母才生生忍下了十二年的生不如死。
可見這位外祖母對蘇念惜的重要。
他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別怕,念念,我」
「我要去金陵。」
蘇念惜忽而抬頭,「我要去金陵,殿下。」
裴洛意微頓,並未意外蘇念惜會做出如此決定,點了點頭,道:「我為你安排人手。」
蘇念惜卻沒想到他竟會答應得這樣乾脆,她這一去,無異於丟裴洛意一人面臨如今困境。
於情於理,對他都不公平。
可蘇念惜又不可能置外祖母的安危於不顧。
裴洛意若是露出半點兒不情願,她還能多幾分理直氣壯。可他這般縱容著她,少見地,叫蘇念惜的心底浮起一絲內疚。
她抿了下唇,道:「殿下,我不是」
「念念。」裴洛意低笑,「違心的話不必說,我自知,如今我還不及外祖母在你心中分量。」
蘇念惜眼睫一顫,一下咬住下唇,看著裴洛意,那點點內疚像寸寸張開的蛛網似的,將她那點僅剩無幾的良心全給勒了進去。
又聽裴洛意道:「不礙事的,念念,不用覺得對不住我。這些事兒,我早已習慣,並不會在意,我只要你高興。」
「」
蘇念惜從小到大都沒聽人說過這種話,對裴洛意的內疚又變成了憐疼,伸手,摸了摸他雪白的臉,道:「聖人的千秋宴我還必須參加,至少還要在京中待大半月。這期間,我會多來陪你。」
裴洛意彎唇,用那俊美無塵的側臉在蘇念惜小小的手心裡蹭了蹭,低聲應:「嗯。那能不能再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