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雲錦長衫雖浸水墜沉,卻正好將裴洛意修長欣蘭般的身姿描摹得風度無雙。
他抬起頭,遠處的燈火映染而下。
清晰地點亮了那張如畫如墨的出塵面容。
縱使黑眸中燈火倒影,卻也壓不下那一雙瞳孔中疏離淡漠的冷寒,周身仿佛有無聲的風雪縈繞,叫人不敢親近,更不敢瞻仰。
青影上前,低聲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儘快回宮吧?」
裴洛意沉默抬腳,正要朝前走去,卻倏而停下!
青影玄影齊齊一頓!
隨即,就見太子殿下推開了潮濕的衣袖,看向小臂的某處。
青影疑惑探頭,看到了一抹紅痕。
頓時吃驚,「殿下,您受傷了?!」
裴洛意沒說話,寒眸緊鎖那不知被何物劃開的一道細小血痕。
「若要解毒,不能強壓,只能疏散。其中一處,位於曲池穴。」
那似顫似怕的話音再次於耳畔清晰迴蕩。
果然不是夢。
那女子,到底是誰?
青影玄影明顯感覺到太子殿下周身驟然浮起一層迫人窒息的寒意,心頭陡然一驚!
——殿下甚少這般外露心神,怎會倏然間情緒如此起伏?
正要詢問。
卻聽裴洛意道:「去查一查,京中有何人知曉千眠香之毒。」
「是。」
玄影應下,抬頭卻見太子殿下已徑直朝前方走去。
月影孤冷,燈火闌珊。
那高潔如雲的背影不染纖塵,濕漉漉的腳下,水漬如清蓮,無聲融於暗夜之中。
「嘩啦。」
國公府,東苑,蘭香園,主屋內。
碧桃驟然被水聲驚醒,抬頭就見淨房那邊亮著燈,匆匆起身走去,就見夏蓮正在往浴桶內倒熱水。
而蘇念惜側身坐在裡頭,正拿著香盞漱口。
頓時有些迷糊,「夏蓮?郡主?您不是晚間才洗漱過麼?」
蘇念惜吐出口中的香湯,回頭看了她一眼,笑著伸手,「再給我倒一盞來。」
碧桃不知所以,接過香盞。
夏蓮伸手試了試水溫,看了眼離去的碧桃,低聲道:「方叔說,已將人遠遠地送走了。」
「嗯。」蘇念惜懶洋洋地趴在桶邊,巧笑倩兮地看著夏蓮,「夏蓮你真好。」
夏蓮心疼地用熱帕子捂住她脖頸和手腕上的紅痕,見那軟白脖頸上的痕跡都隱隱泛紫了。
惱恨地低聲道:「也不知哪裡來的賊人,若不是為了郡主的聲譽,我定要一刀殺了這混賬!」
蘇念惜笑著歪臉靠在她的手腕上,軟膩膩地笑:「好,下回若再遇著,你就殺了他給我解氣。」
夏蓮一時無奈——怎麼郡主如今這性子,竟是比她還狠辣?
還要說話,見碧桃進來,只好住了話頭。
蘇念惜接過香盞,送到唇邊。
碧桃疑惑地問:「郡主,可是口中發苦麼?」
蘇念惜想起水下那仙兒湊過來的唇,低低一笑。
大大地含了一口香湯,使勁地漱。
翌日。
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
蘭香園。
碧桃匆匆走進屋內,就見蘇念惜赤著一雙玉白圓潤的小足,正懶洋洋地靠在涼榻上,一邊晃著粉嫩如藕的腳掌,一邊懶洋洋地翻著手裡的賬簿。
嬌軟軟的聲音慢吞吞地說道:「這個黑騎象牙雕芍藥插屏,我記著上個月大房宴飲時拿去用了還未歸還?記下。還有這琺瑯雕翠大花瓶」
夏蓮在旁邊的矮桌前坐著,提筆唰唰地記錄。
碧桃走近,低聲道:「郡主,方叔那邊遞來消息,說半個時辰前,二娘子從西角門出去了,方叔讓小柱子跟了去,果然進了香茗樓。」
原本懶洋洋的蘇念惜募地抬頭,秋水般的雙眸里頓時一片瀲灩光彩,一把將冊子丟在小几上,赤著腳就站起了身,「給我更衣!」
碧桃趕緊扶住她,「郡主,可不能如此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