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只要不是個傻子,已經明白,那荒唐可怕之人,到底是誰。
沈春一笑,索性朝後,仰躺在台階上,也不嫌棄膈應,雙手枕在腦後,就這麼看著朗朗的夜空,道,「不錯,貪色成性的人,其實是當初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皇帝。」
他雖是笑著的,眼底卻儘是嘲諷冰冷。
「老皇帝年輕時還算是個有能耐的,可到了年紀後,不舍這帝王權勢放給旁人,便追求起問仙之道來。也不知從那裡尋來了一批野道士,整日裡仙丹仙藥地吃,這麼吃著吃著,不就吃出毛病來了?」
「最開始,老皇帝渾身燥熱還易怒癲狂,心性之火滅不下去,遍聽了那些牛鼻子的進言,在後宮裡頭找女人解決。可偏有個閹人動了心思,這狗雜種進言說,民間的女子純淨,最適宜采陰補陽之術。已經妄想長生不老的老皇帝就真的封了這廝為花鳥使,讓他去民間大肆尋找適宜採補的女子。」
「京城湯泉山莊所提及的女子,便是這般來的。起初那閹狗看上的本是她夫家的妹妹,不想這一家子都是硬骨頭,妹妹寧願投河也不肯被捉進宮去做玩具,叫那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的閹狗沒了臉面,他就直接下令將那一家子都打死,卻又見那婦人生得貌美,便起了貪戀。本想留在自個兒身邊玩弄,不想卻被老皇帝瞧見。」
「那婦人滿心含恨,得了機緣便一心扒著老皇帝要給夫家報仇。雖她後來吹枕頭風讓老皇帝把那閹狗殺了,卻也把老頭子哄得曉得了婦人的好處,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除了生他的,跟他生的。京城裡頭,只要能挨上皇城邊的女人,就沒有他不作弄的。」
「他是帝王,臣下奴才受了屈辱也只能強忍。可這麼折騰的多了,風聲總會傳出去。」
沈春說了許多話也不覺得累,慢悠悠地更像是在唱戲,他瞥了眼依舊無動於衷的裴洛意,道:「可他畢竟是帝王,傳出私德敗壞,不利於整個朝堂安穩。所以,那幫老臣們一個拍板,除了那沒法掩蓋的湯泉山莊,其他的罪名,全扔給了當時的東宮儲君。」
府衙的院子裡靜悄悄的。
沈春的聲音雖輕飄飄的,可卻還是聽得人心頭髮顫。
皇室的秘辛怪不得不能窺探,為了權勢的嘴臉太過可怕,而擁有權力的人,一旦貪婪,造成的,必是弱勢者毀滅性的災難。
暗處,蘇念惜站在那裡,看著那個幾乎被月色淹沒之人的背影,滿眼的憐惜。
「也不知從何時起,本來心知肚明的人,都開始將怨恨加注在了這位東宮太子身上。而老皇帝的其他兒子們為了爭權奪利,也刻意開始引導民聲。這位東宮太子殿下,便成功地成為了歷朝歷代以來,最聲名狼藉的一個儲君。」
「直到宮變那一年。」
沈春忽而坐起來,懶懶地捶了捶後背,道:「二皇子與四皇子衝進太極殿意欲弒父奪位,卻被太子的金吾衛抵擋在外,三敗俱傷,關鍵時刻,三皇子領著長公主的親兵,以護駕之名,衝進了太極殿,在太極殿前,先綁住了已無力反擊的二、四皇子,又將無惡不作的東宮太子斬殺,接下儲君之位。」
「當夜,被太子『重傷』的老皇帝不治身亡,三皇子順勢登基,成為了如今的皇帝。為平息臣下憤怒,新帝下令屠淨東宮。據說,當夜東宮的血,都流到了景陽門外。之後,這位先太子,就成了皇宮禁忌,誰都不能提一句。」
那一夜蕭殺兇險,被他三言兩語帶過。
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道:「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太子殿下,至於你的問的,不必我說,你也能猜到」
「孤猜不到。」
裴洛意抬眼看他,「還請春郎官明白告知。」
沈春一僵,「太子殿下,得饒人處且饒人啊!給臣留條活路唄!」
裴洛意靜靜地看著他。
沈春嘴角抽了抽。
裴洛意站了起來,道:「譬如,東宮的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跑去三皇子妃那裡?」
沈春往後退了兩步,「你這又是何必?」他擰著眉,「有些事兒,不說破,不是對大家都好?」
裴洛意轉身,走上台階,道:「沈春,你隱藏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