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意淡然道,「不難,你見過孤,孤自然也見過你。」
春郎官眼眶一顫,「怎麼可能?我從前從未以真容示過人!」
裴洛意頷首,「你不曾以真容示人,可你身邊那個跟裴煜賜長得一模一樣的奴才,卻曾在宮中出現過。」
春郎官愣了下,隨即錯愕,「十多年前的事兒,殿下竟能記得?」
那時裴洛意雖中了毒卻還未曾出宮,有一日因著毒發實在熬不住,便去了天寒地凍的御花園,想借著寒意壓製毒發時的痛苦。
正好撞見從安寧宮中跑出來兩人,一個是『裴煜賜』,一個是個神色容貌都十分尋常唯獨一雙眼十分漂亮的少年郎。
他本要詢問三弟這麼冷的天在外做什麼,安寧宮的宮人卻很快跑過來,烏拉拉跪了一地,將兩個少年帶走了。
「當時孤不過覺得三弟神色不對並未多想,方才一見你那奴才,這才想起,那正是那年御花園中所見孩童的臉。」
裴洛意拉著蘇念惜在桌邊坐下,再次握住念珠,道:「不過方才孤也是疑心,只不過世子給孤提供了太多的驗證之詞。」
沈家,江山,秘聞,不懼權貴,一眼認出了裴洛意。
確實,破綻太多了。
偏生他不遮掩,卻從未有人想到過他的真正身份會是一個早已死了的人。
只怕前世身居高位多年的沈默凌都不曾察覺,心甘情願地成了他的刀,殺了沈家幾乎所有人。
蘇念惜暗暗咋舌,還是太子殿下心思敏銳啊!不然連她恐怕也要被這故去的安寧侯世子給利用著,做了他的棋。
不過很快,她又想到自己肚子裡那顆毒藥,撇了撇嘴。
春郎官瞧見她的小神情,眼底笑意掠過,又看向裴洛意,道:「不錯,柳葉兒本是沈家給裴煜賜準備的替身,所以那日沈雲就故意讓他在宮裡轉悠,看有沒有人能認出來。果然,連太子殿下都沒認出來。」
裴洛意點點頭,「緣何沒有將這人留下?」
多了這個人,就等於讓裴煜賜多條命,沈雲只要不傻就不可能拒絕。
春郎官譏笑了一聲,「裴煜賜那狗東西怕柳葉兒搶了他的位置,對他動輒打罵欺辱,我瞧不過去,就說帶回家再教訓好了送去。」
說話間,神色又微微變化了下,「不過倒也因著這樁,反救了自個兒一條命。」
蘇念惜滿心好奇:「難道是柳葉兒救了你?」
春郎官撇撇嘴,「跟聰明人說話怎麼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呢。」
蘇念惜眨眨眼,忽而一臉真誠地問:「所以,是誰救了你?」
春郎官失笑,頗為縱容地看向蘇念惜,「正是柳葉兒。」
「哇啊!」蘇念惜誇張撫掌,「怎麼救的?說說唄。」
一旁,裴洛意單手曲搭在桌上,撥著念珠,神色清淡,並未言語。
春郎官彎唇,很是配合地說道:「那時沈默凌被認回侯府已有一年多,終於忍不住對我下了殺招,我中了毒後,他還想捅死我,是柳葉兒,假裝成裴煜賜,說要帶我出去玩玩,所以沈默凌就收了手。倒是叫我因此撿回了命。」
生死經歷,春郎官不過寥寥幾句,可蘇念惜卻深刻明白其中的艱險危難。
不解地問:「沈默凌可不是什麼心軟的東西,既然想殺你,就絕不可能留後患。怎麼可能讓旁人將你帶走?」
春郎官眼神冰冷地彎了彎唇,卻沒說話。
捻著念珠的裴洛意說道:「沈默凌殺他,是沈雲甚至沈家族老同意。」
蘇念惜募地反應過來!
不然以當時無權無勢的一個外室子,如何能殺得了安寧侯世子?!
她前世被困沈默凌身側那麼多年,居然絲毫不知安寧侯府居然還有這樣的陰暗過往!
「你是名正言順的世子,為何沈默凌算計你,他們能答應?」蘇念惜再次開口,一針見血。
春郎官不掩讚賞地看她,道:「因為他們想支持裴煜賜上位,命我爹安排人刺殺太子。我爹不肯,還說要忠君,順應聖意,便被戴上了叛變沈家的帽子。又因知曉沈家的謀劃,便成了要挾。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