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往外駛。
楊氏閉著眼睛靠著引枕,渾身上下透著煩悶氣息。
邵嬤嬤看在眼中,念著畫梅總歸是她的侄孫女,便幫著解釋了一句:「紅封交給豫二奶奶了,汪嬤嬤平日裡沒少去豫二奶奶那兒逞威風,她心裡不舒坦,與畫梅說道了不少。」
楊氏嗤了聲:「她連我都不放在眼裡,還能看得上昔豫媳婦?也就大嫂那個糊塗人,能由著這麼個刁奴在府里橫行霸道的。」
這句話,楊氏聲音越說越輕,末了一皺眉,搖了搖頭,苦笑起來。
汪嬤嬤能有那麼大的膽子,除了賀氏縱著,不也有幾位老太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緣由嗎?
娘家要與她劃清界限,那老虔婆自然是那麼一個態度了。
楊氏越想,心就越冷。
突然馬車減速,漸漸停下來,楊氏這才抬眸看了眼車帘子。
畫梅就坐在帘子邊,往外頭一探,正巧瞧見楊昔豫站在一旁,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喜悅。
飛快地給楊昔豫遞了個眼色,畫梅又趕忙垂下頭,面朝裡頭與楊氏說話,不叫人看出端倪來:「外頭是豫二爺。」
楊氏抬手挑開側邊帘子,看著楊昔豫,如之前數年一般,無數叮囑關心的話衝到了嘴邊,想要好好囑咐一番,可一想到老母與嫂嫂的態度,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交代?關照?誰稀罕了?
她的一番好心,在他們眼裡,大抵就是狼肝肺吧。
楊氏什麼話都不想說了,沖楊昔豫微微頷首,便落了帘子。
楊昔豫從未在楊氏這兒得過這種怠慢,當即一怔,不解地望向畫梅。
畫梅的心突突直跳,一面落下車前帘子,一面小心翼翼又動作迅捷地給楊昔豫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晚些時候在府外見面了說。
她擺弄冬季厚重的帘子,裡頭的楊氏幾人看不到,外頭的車把式也不會留意她稍稍伸出來的那幾根手指,這般動作做得神鬼不知。
楊昔豫目送馬車離開,心中大致有個答案的。
楊氏一準又與賀氏鬧矛盾了,且這次的矛盾更大,以至於她連午飯都不用,徑直回青柳胡同去了。
甚至,那矛盾還牽連上了他。
楊昔豫嘆了一口氣,母親和姑母,他夾在中間,又能怎麼樣呢?
馬車上,楊氏的情緒比起先更差了,倒不是氣洶洶的,而是頹廢,仿若身體裡的那股子韌性全掏空了似的。
邵嬤嬤看在眼中,心疼不已。
她一面在心裡罵著楊家無情,受了楊氏幾年反哺,一看勢頭不妙,就要跟女兒劃清界限,一面又暗自不甘,早知道會走到楚河漢界的這一天,她打汪嬤嬤那一巴掌就打輕了。
怎麼就只甩了那麼一下呢?怎麼就沒有左右開弓,把那老虔婆打成豬頭呢?
哎,早曉得這樣,就該跟表姑娘學學,練練手勁兒,不然就跟這會兒一樣,雷聲大雨點小,聽起來挺嚇人的,實則不痛不癢。
邵嬤嬤猶自懊悔去了。
徐令婕也憋屈,想來想去這口氣都不順,問楊氏道:「母親,往後咱們不來外祖家了?」
「來做什麼?」楊氏有氣無力地答了一句,「來受氣嗎?」
徐令婕一想到汪嬤嬤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咬牙道:「那我們說好了,往後再不來了,逢年過節不來,紅白喜事不來,說什麼都不邁進來,您若要來,也別指望我跟您一道來。」
徐令婕的脾氣說來就來,楊氏太清楚了,但幾句話聽在耳朵里,一時解氣一時又失落。
真不走動了,那就是再無娘家可依靠了。
魏氏一個商家女,都還有娘家,可她就真沒了,等閔老太太看出端倪來,還不知道怎麼說道她呢。
邵嬤嬤最了解楊氏性子,見狀忙道:「太太,咱們最要緊的是老爺平順,老爺官運亨通,您怕什麼呀?」
這句話正中紅心,楊氏的腦袋一下子清明了。
是啊,只要徐硯的官帽子穩當,那就是楊家看走了眼,她慌什麼?
再說了,一雙兒女都到了說親娶嫁的年紀了,徐硯又是靠著楊家發達的,楊氏沒有大過錯,徐硯也絕做不出傷她之事。
楊氏想明白了,徐
第二百八十章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