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下,姑娘們三三兩兩的,光影交錯之中,自有一股與白日裡不同的感覺。
徐令婕孤身一人,站在遊廊下,有人想過來與她搭話,她也只是笑著搖搖頭,拒絕了別人的好意。
她今日原是不想來的。
徐令婕從來都不喜歡人多擁擠,前幾年回回露面,是因著還有顧雲錦和徐令意。
可顧雲錦去後園了,徐令意又嫁人了,今年徐家就只剩下她了。
若是楊氏與娘家還未翻臉,徐令婕自然會與外祖家的姐妹們一塊,但現在,不管楊家的姐妹要不要理她,徐令婕反正是不想理她們的。
不止不理姐妹們,徐令婕與楊家上上下下都要劃清界限。
外祖家既然怕被徐硯牽連,她才不湊上去讓人嫌棄呢。
偏楊氏說什麼都要讓徐令婕來一趟。
以楊氏的說法,稱病不來,才會讓楊家那兒看笑話,以為徐家裡頭又有哪裡不妥當了。
這話直直點到了徐令婕的心坎里,再不用楊氏催促,麻利地梳洗裝扮起來。
楊氏要讓徐令婕來,又擔心她嘴巴沒邊惹事,耳提面命了好一會兒,只讓徐令婕露面,不讓她與旁人搭話。
徐令婕在家裡橫慣了,出門後還是收斂的。
不管是「欺熟怕生」也好,還是徐令意說的「膽小心虛沒一點用處」也罷,徐令婕在外,大體上是不惹事的。
徐令婕不惹人,不意味著沒有人來惹她。
冤家路窄,王玟從遊廊另一側過來,兩廂打了個照面。
徐令婕眉頭一皺,偏轉了頭,只當沒有看見人,並不想引戰。
王玟卻是個點燃的炮仗。
出門前,她剛在金安雅那兒吃了嘴上虧,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
王甫安只是個員外郎,即便在前園裡,王玟都不能隨意與人為敵,哪怕有人或好奇或看戲一般地詢問金家的事兒,她都只能忍下來。
按說,徐令婕是徐硯的女兒,王玟更該忍讓才是,但一年多前兩人就鬧翻了,破罐子破摔一般,王玟見到徐令婕,心火就燒得越發旺了。
三步並作兩步,王玟到了徐令婕跟前,惡狠狠地瞪著她。
徐令婕目光里透著嫌棄,嘴上不願意多言,轉頭要走。
王玟伸手就攔住了她:「你怎麼一個人來了?你的表妹呢?去年就拋下你不管,今年還是不理你。」
自個兒跟顧雲錦的關係如何,徐令婕心中自有一本賬,聞言,道:「我是一個人,你不也一樣嗎?」
王玟陰沉著臉,還要說道什麼,突然就叫人打斷了。
「年復一年,怎的還是你?」插話進來的是紀致茗。
對於嫂嫂徐令意,紀致茗是一萬個喜歡,雖然她也聽說過一些徐家裡頭的故事,但關起門來是一回事,出門在外又是另一回事,徐令婕若被王玟欺負了,徐令意一樣很丟人的。
況且,王玟回回盯著徐令婕不放,不就是因為徐令意的婚事嘛。
去年此時,紀致茗剛從紀致誠那兒得知了徐令意,七月會上,她就在人群之中,仔細端詳著那位哥哥說什麼都要娶回家的姑娘。
不管是面對王玟,還是面對金家姐妹,徐令意沒有半步退讓,言辭之中自有傲氣。
那份傲氣,讓紀致茗對徐令意突然間就來了好感。
當然,兩廂一對比,紀致茗亦覺得,徐令婕沒有那種本事。
她是不能眼看著讓沒本事的徐令婕被王玟欺負的。
紀致茗上前,上下打量王玟,道:「去年在這兒,你就是這麼幾句話,怎麼轉了一年,還是這麼幾句?
也有不同的,去年你還跟在金家姐妹後頭呢,今年,金家姐姐做了你嫂嫂,自然不會來了,金家妹妹呢?
你沒有跟著她?她怎麼還讓你落單了?」
王玟愕然。
去年她與徐家姐妹吵了些什麼話,她自己都記不得,哪裡曉得有人會記得清清楚楚,還翻出來全往她頭上砸。
王玟當即黑沉著臉,道:「與徐家做姻親,你們尚書府就不挑剔的?」
「太常寺卿金大人府上都不挑剔你父親只是個員外郎,我們紀家怎麼會覺得侍郎府不好?」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