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歷經三朝,朝廷經歷無數戰事,有一路勢如破竹,有數年打不下來,有慘敗有大勝,各種滋味都嘗過,可這一回,她沒有看到戰報,只聽內侍通傳,就足夠激動萬分了。
這是她的外孫兒領兵打的第一次大捷,雖有肅寧伯壓陣、向威輔佐,但蔣慕淵也是掛帥了的。
蔣慕淵不是她最寵愛的晚輩,但親生的女兒就只有一個,嫡親的外孫也就這一個,從小到大也是她的心尖尖。
見他如此出息,皇太后如何不高興,她撫掌連聲誇了三個「好」字。
孫恪怔在一旁,半晌回過神來,聲音里難掩激動「阿淵真打贏了?狄人滾出北境了?」
「是,」小曾公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一個勁兒點頭,「小公爺把狄人都打出去了!」
孫恪咋舌,摸著下顎,激動之後,餘下的是一臉沮喪懊悔。
皇太后看在眼中,抬手在他背上輕輕一拍「怎麼一會高興一會低沉,阿淵打贏了,你在這兒哭喪著臉做什麼?」
孫恪搖頭嘆息幾聲,突然就飛揚了唇角「我在京里小心翼翼,就怕吹噓過了頭,讓阿淵不好下台,早知道阿淵這麼厲害,我就應該膽兒再大些,把牛吹上天去!現在吹,還來得及嗎?」
西暖閣里笑聲一片,皇太后笑得前俯後仰,指尖虛點著孫恪「你呀你呀!一個在邊關讓哀家提心弔膽,一個在京里變著法兒討好哀家,你們這兩兄弟,真真是哀家的寶貝。」
皇太后的歲數大了,但不生病的時候,身子骨還是挺不錯的,開懷笑起來時,聲音也不小。
劉婕妤剛走到暖閣外的廡廊下,隔著窗子就全聽見了,她的腳步頓了頓。
她沒有問是哪一位在裡頭,心裡門清。
去了邊關的是蔣慕淵,而能讓皇太后看作寶貝的孫兒只有一個孫恪。
皇長子孫祈不行,聖上最器重的孫睿也不行。
劉婕妤抿了抿唇,再往前走時,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
那兩位,一個是親王世子,一個是長公主的獨子,皇太后再寵著護著,也不是聖上的皇兒。
皇太后對幾位皇子的喜好並無高低,這就夠了。
總比聖上與皇太后都寵著孫睿強多了。
劉婕妤走到殿外,讓人往裡頭通稟,被召進西暖閣裡頭時,正好見到孫恪把一個荷包遞給了皇太后。
孫恪笑眯眯的「皇祖母,這麼好的事兒,是不是……」
皇太后歡喜極了,取了顆糖果含入口中,又遞了一顆給孫兒「這麼好的事兒,當然要吃糖。」
向嬤嬤見那兩祖孫含著糖搖頭晃腦的,忍不住背過身去笑了笑。
劉婕妤也是笑容滿面,給皇太后問了安「是什麼事兒叫母后這般高興?」
皇太后笑道「阿淵打了勝仗,北境大捷。」
劉婕妤一路過來,消息還沒有那麼快,聽了皇太后的話,一時愣怔,很快又反應過來,笑容明媚「這事兒……歡喜得兒臣都不曉得說什麼了。嘴笨,喜慶話都不會說,只覺得這心裡喜……」
說是嘴笨,能跟在聖上身邊那麼多年、生下皇長子的女人又哪裡會是真的愚笨,最初的驚訝過了之後,嘴上便開了花似的,夸完了蔣慕淵的功績,又夸孫恪請期喜慶。
她記得要嘴巴「笨」些,即便是誇讚,用的也是極其樸素的詞句,簡單又帶著真心,叫皇太后聽得十分舒坦。
劉婕妤在吹捧蔣慕淵與孫恪上,是向來盡心的,一來討皇太后歡喜,二來不願意得罪那兩位,反正他們與孫祈爭不到一塊去,反倒是能拉攏幾分,才是最好的。
皇太后心裡也明白,她聽著劉婕妤吹捧,飴糖頂著腮幫子,滿嘴甜的心曠神怡。
甭管劉婕妤琢磨什麼,好話誰不愛聽吶?
夸孫恪和蔣慕淵的好話,皇太后聽多少都不膩,她甚至伸手又問孫恪要了一顆糖。
等劉婕妤夸夠了,皇太后才笑著問她「哀家都忘了問,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劉婕妤垂了眼,道「今日天暖了些,兒臣就在花園裡走走,行到一半,想著好些日子沒有來與母后請安了,便過來了。」
「這樣,」皇太后點頭,「有心了。」
劉婕妤嘴唇依舊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