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當年

    陳二以為,自己要重新開始生活了,沒想到夢破滅的這麼快。

    他娘陳婆子,本是蕭二夫人陪嫁的婆子,一家子跟著嫁去蕭家。

    蕭家底子薄,呂氏屢屢想插手媳婦的嫁妝。

    好在蕭乾要臉,呂氏並沒有得逞。

    但是她也學精了,威脅恐嚇收買蕭二夫人梁秀秀身邊的人。

    有些人,天生賤骨頭。

    明明自家主子對下人極為好,猶如家人一樣。

    好的太過,有些下人就習以為常,若是哪次突然不好了,反而心生怨憤。

    陳婆子,就是如此。

    那一年收成不好,梁秀秀心善,減免了自己莊子上一半的租子,並給了銀子,力保佃戶能安穩過冬。

    這件事,讓京里其它有莊子的人家,非常為難,很是惱怒。

    跟著辦,自己收益減少;不跟著,顯著自己家不厚道。

    呂氏在外面聽別人抱怨了幾句,加上樑秀秀平時與她就不對付。

    回來後,呂氏勒令梁秀秀將租子,提到跟別家一樣。

    梁秀秀不改,還背地罵呂氏是「呂扒皮」,進京做貴夫人才幾天,就忘了水深火熱的階級兄弟。

    那些新鮮詞,蕭府的人都聽不懂,但也知道不是好話。

    呂氏氣急,晚間對著蕭文治狠狠哭了一場,鬧著要回鄉去。

    蕭文治無法,回屋後,就說了梁秀秀一通:「不過是幾分租子,你也發銀子下去了,那些人凍不死,也彪顯了你的仁義;

    租子豈是說減就減的,沒得壞了規矩!」

    梁秀秀不認:「咱們是人,莊稼人就不是人?若年年豐收,我安心做米蟲也無不可;

    但是眼下雪災,我豈能昧著自己的良心,置那些衣食父母不顧?」

    蕭文治氣急,也是梁秀秀好多話,他理解不了,只認為自己將其慣的,無法無天了。

    兩個人話趕話,鬧的就有些大,蕭文治直接抱著被子,去了書房。

    梁秀秀也是個倔脾氣,估計也是婚後的瑣碎,磨的她沒了好脾氣。

    就這麼巧,莊戶上有人在這個時候,將莊頭貪墨過冬銀子,租子也並沒有按照梁秀秀的意思減,而是自己吞了中間的差價的事情,告發了。

    那個貪墨的莊頭,就是陳二的爹。

    梁秀秀剛因為租子的事,跟婆婆和夫婿吵了一架,自己人又急急出來打自己的臉。

    她一時衝動,命令人將陳二的爹,當眾二十大板,捋了莊頭一職。

    因為救治不急,陳二爹沒過完年,就去了。

    梁秀秀心生懊悔,給足了陳家銀子。

    但那點銀子,比起沒收的那些貪墨款,實在是連個零頭都不夠。

    陳二生氣,天天在屋裡咒罵,不巧就被祝嬤嬤聽見了。

    陳婆子求饒也不管用,陳二還是被祝嬤嬤帶到了呂氏跟前。

    呂氏先是恐嚇,後是收買,陳二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叛了主。

    沒過多久,蕭二姑娘起痘,梁秀秀用盡各種辦法,最後無奈,抱著孩子去靈驗的水陸寺祈福。

    祝嬤嬤找到陳二,讓其在馬車上做手腳,務必不能讓梁秀秀活著回來!

    錢財動人心,陳二也想掙爹掙的那些白花花銀子,便同意了。

    但是自己娘,陳婆子也跟著去,陳二找了個理由,讓陳婆子提前下山。


    陳二講到這裡,突然不往下說了。

    青川將刀子,又深了深,已然看見血印。

    陳二嚇得,身子抖成個篩子,卻咬著牙,怎麼也不往下說。

    杜筱玖一直靜靜聽著,見狀,眉毛高高挑起:「莫不是,你還做了其它虧心事?」

    陳二頓時面色土灰,牙齒打著冷顫,嘎吱嘎吱響。

    果然!

    杜筱玖冷冷哼了一聲:「怪道,我也去過。」

    那裡,車速快一點,別說車廂,車夫都要跌下山崖。

    但是娘或者,翠翠姨也活著,車夫陳二更是活的好好的。

    但是大家都以為他們死了。

    「當時,到底出了何事?」杜筱玖問道:「為什麼,都還活著?你的臉,又是怎麼花的?為什麼要逃亡,莫不是蕭家要殺人滅口?」

    她心裡太多疑問了,總想問個清楚,為娘抱不平。

    就拿減租子來說,本是善舉,可以解救幾個莊子的佃戶困難。

    娘的方法確實激進,難道那些京里貴人,就是無辜的嗎?

    他們不願意遷就,就可以隨意在背後,詆毀別人嗎?

    杜筱玖捏緊了拳頭。

    陳二還是不開口,青川卻在這個時候說道:「陳二,你原是有媳婦的,怎得十年前,你媳婦失蹤了?」..

    這話一出口,陳二立刻癱在木板床上,渾身抽起來。

    杜筱玖深呼一口氣:「莫不是,當初駕車的不是你?」

    陳婆子一直在蕭府後宅,安然無恙。

    蕭家的人,定是知道陳二已經死了,才放心的養著陳婆子,給人製造自己慈善,且與此事無關的假象。

    可眼前的陳二,明明活著,還極其沒出息的怕死。

    他到底怎麼製造假象,連蕭家都瞞了過去?

    陳二聞言,鼻涕眼淚齊流,身上的衣衫,全被汗打濕,透透的。

    「你已經落在我的手裡,不說,死路一條!」杜筱玖嘆口氣:「說出來,或許還能饒你一命;畢竟娘和我,都沒死不是嗎?」

    陳二聽後,瞳孔猛的縮小,重新跪了起來:「當真?」

    杜筱玖輕輕一笑:「自然。」

    陳二不信,抬眼看了兇巴巴的青川一眼:「那你讓他,將刀拿遠些。」

    「……」

    杜筱玖忍住心裡的鄙視,衝著青川揮了揮手。

    青川也只把刀,稍微偏了偏而已。

    「若是你不老實,明天的太陽,估計是看不到的。」杜筱玖輕飄飄加了一句。

    陳二轉著眼珠子,一咬牙:「我說,我因為這事,十年沒睡過安穩覺了!」

    一閉上眼,就夢見一個女人,披頭散髮立在床前。

    這幾年,陳二都不敢獨處,混在碼頭、鹽幫、乞丐群里,睡大通鋪。

    若不是年紀大,實在混不下去,又打聽到娘還活著,他不會進京,租賃這麼個小院。

    大晚上一個人,太嚇人!

    「我之前,是有個媳婦。」陳二斜了眼青川:「這位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青川哼了一聲,對著杜筱玖解釋:「姑娘讓我盯著陳婆子,屬下順便,將她祖宗三代,都查了個清楚。」

    只是還沒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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