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丫頭,給俺來兩斤豬後座,要肥肥的!」一個四十來歲的莊稼漢子站在殺豬鋪子門口吆喝著。
「好嘞!」放著豬肉的案板後面站著個個頭高挑的十五六歲的大姑娘,圍著油膩的圍裙,右手一把寒光閃閃的剁肉刀,啪啪兩下就從一大塊豬肉上切了一條連皮帶肉肥厚瘦少的豬肉,左手抻根麻繩左扭右扭拴上,連稱都不稱就遞了出去,「李大叔,今天是燉肉還是做餡兒啊?」
「做餡兒,今兒俺老娘過壽,俺媳婦兒說稱點肉回去包餃子!」李大叔滿面紅光,說完掏出幾枚大錢放進旁邊的竹簍兒里就要走。
旁邊有好事兒的把他攔了下來:「誒,我說你買肉都不稱一下啊?就不怕短少了斤兩?」
李大叔哈哈大笑,說道:「你外地來的?不知道陶丫頭外號叫什麼?叫多一兩,手底下准著呢。」
那人不信,非要李大叔去稱。
陶丫頭抿著嘴笑,接過那條肉掛在稱上,不多不少二斤一兩。
那人見了新鮮,也跟著湊熱鬧,「那我要三斤六兩八錢,你也能不用稱嗎?」
被他這麼一鬧,殺豬鋪子門口圍了一圈人,都是看熱鬧的。
「那您說要哪裡的?」陶丫頭一點都不慌張,扶著案板笑意盈盈的看著那人。
「一斤五兩的裡脊肉,剩下的要豬腩肉。」那人語氣有些挑釁。
陶丫頭挑出對方需要的肉,手起刀落,咣咣躲下兩條,用麻繩栓在一起往稱上一掛,正好是三斤七兩八錢!
「好!!」
圍觀的都叫起好來。
挑事兒的那人也被這一手驚呆了,愣了半晌把肉接過來左看右看,最後笑著搖搖頭,掏出錢來丟進那個竹簍子,「厲害,真是厲害!」
圍觀的人群都散去了,案板上的豬肉也都賣的差不多了,陶丫頭決定再等半個時辰就收攤兒回家。
那個挑釁的外地人也沒有走遠,溜達到一個茶棚子裡要了一碗茶,然後開始跟周圍的人八卦。
「你說陶丫頭?」喝茶的閒漢們聽到這三個字,嘴裡嘖嘖作響。
陶丫頭原名陶璨璨,家裡祖輩都是做屠戶的,他們家倆孩子,女孩是老大,還有個兒子才五六歲。當年陶璨璨剛出生的時候,外面天空有璨璨發光,然後陶屠戶就專門找了個教書先生,給起了這麼個名字。
但是陶璨璨剛出生身體不好,小病小災的活到一歲多,操心的陶屠戶頭髮都大把大把的掉,豬都沒心思殺了。這個時候陶家村來了個奇人,一個看上去特別仙風道骨的雲遊道士,說要收陶璨璨為徒,說什麼陶璨璨命格太貴,平常人家養不過五歲,必須要大富大貴人家去養,或者帶到山裡靜修。
一個屠戶能找到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啊?最後只能讓道士把閨女帶走了。
這一走就是十多年,去年年前,陶璨璨突然回到陶家村,長得又高又漂亮,而且力氣十分大,據說還能飛檐走壁,練的一身好武藝。
這下陶屠戶開心的不得了,過年的時候硬是殺了一頭豬請村里人吃飯。
後來陶屠戶上山砍柴扭傷了腰,這個陶璨璨就擔起了家裡的大任,抄起殺豬刀當上了女屠戶。
「哎,白瞎了一張漂亮臉蛋兒,這年頭哪個有錢人家願意找個殺豬的當媳婦兒啊?就算肉切得再好又能怎麼樣?還大富大貴的命格呢,嘖嘖。」
「可不是,聽說陶屠戶想給她招親,結果這個陶璨璨一手就把家裡的石碾子舉起來了,說男方要能這樣才行,哎呦喂……誰跟她一樣被高人教過啊?這一身怪力,男人都嚇死嘍。」
「可不是啊,你看也就她敢把放錢的竹簍子擱邊兒上,人家這是為什麼啊?根本不怕偷不怕搶。上次鎮子上那個癩子搶了竹簍,被這個陶璨璨一根豬骨頭打到腿彎兒,直接跪了!據說回去疼了一個月才能下床。」
一群大老爺們七嘴八舌的八卦完,心滿意足的回家吃飯了。
如今又不是農忙的時候,該收的莊稼基本都收了,大家一個個閒的不得了,一個八卦能聊到明年開春,誰讓閒著也是閒著呢?
陶璨璨從來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對她來說,自己只不過就是個屠戶家的長女,如今爹爹跟娘歲數也大了,弟弟還小,這陶家就得自己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