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近子時,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了大霧,空中原本清明的圓月變成了一個毛月亮。然而那霧氣囂張得遮天蔽月, 卻好像唯獨拿一顆星星沒有辦法。那枚亮得刺目的星子猶如突兀的銀釘, 明目張胆釘在天幕上,讓一切天體黯然失色。
望月宗主和方律師說著話, 好整以暇往天上看了一眼,居然露出讚許的笑, 「七殺奪宮,選這個日子結陣, 布陣者倒是有點小聰明。」
方律師也往天上那顆孤星看去,卻不同於望月宗主的悠然, 神色極為凝重。七殺星主兇惡, 如今七殺當道,下面的七殺陣可謂是與其相得益彰,幾乎沒有破解之法,也就是說,念恩堂樓頂一定要跳下來七個人,而那個被選中的年輕男演員, 必死無疑!
望月宗主似乎終於失去了耐性,緩緩抬起左手,手背朝下, 平端於胸前, 右手並雙指為訣, 抵在額頭, 與左手形成一個交叉十字,劃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之位。
方律師見狀,面色微驚,剛要有所動作,卻聽望月宗主冷冷地警告:「小輩,勸你不要多管閒事,伏魔鏈我今日必取之。再者,難道你們不想將這裡的陰氣之源徹底根除,永絕後患?」
說話間,自望月宗主凝訣的指尖,居然發出微弱的金色光暈。他隨之在半空中飛快劃出陣術符文,那金色光暈仿佛浸滿了墨汁的毫筆,隨著望月宗主指尖划過,在半空留下金色的光痕。
方律師終究是沒有動,甚至是有些動容地盯著這位上古大陣法師施展陣術,神色間卻透著不解和驚駭。
&子乙丑海中金,壬申癸酉劍鋒金,庚辰辛巳白蠟金,甲午乙未砂石金,壬寅癸卯金箔金,庚戌辛亥釵釧金,天下之金,皆歸我用>
隨著望月宗主這一聲,懸於半空的金色陣術符文忽然平推向前,那先前由方律師布下用來阻擋望月宗主接觸伏魔鏈的陣術,就這麼被輕易擊破。金色符文於半空中化為萬點金屑,盡數沒於鏽跡斑斑的鐵鎖鏈之中。
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伏魔鏈猶如一條被喚醒的亘古巨龍,開始隱隱震動。
念恩堂後門廣場,有人驚叫起來。
&的媽呀怎麼覺得剛才地面晃了一下?是我的錯覺嗎?」
這句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也有人喊道:「怎麼回事!我覺得腳下有東西在動!」
&像……好像整個地面都在動!」
&好,是地震了!」
地面震動得越來越明顯,念恩堂大樓開始搖晃,四周土地竟龜裂出一道深深的縫隙,並有不斷加寬的跡象。帝象大學一些留校的學生有追星族,之前都不知道貓在哪個山頭看熱鬧,這時候全都像翻了窩的螞蟻一樣被炸出來,又是尖叫又是四散奔逃。
在念恩堂樓頂,黎青在最初的那一下震動沒有站穩,副導演手疾在他摔下去的一瞬撲過去抓住他的腿。於生命危急時刻,黎青總算大夢初醒,一看自己大頭朝下做著六層高空表演,嚇得直翻白眼。
呼救聲,地裂聲,碎石掉落聲,幾乎充斥了整個帝象大學,然而望月宗主卻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只盯著那正在努力從地底掙脫出來的伏魔鏈。
&在這裡站著幹什麼?看你這樣子,應該就是那種滿嘴仁義道德的陣法師吧?七殺陣已破,不去救人麼?」
方律師看向念恩大學樓頂,只見黎青正被吊在半空,後面一串人拉著他,在岌岌可危的大樓上搖來晃去,隨時有可能串成串一堆兒掉下來。
&月宗主,晚輩有一件事不明白。聽說宗主當年給自己下了永不超生陣,繼而可以維持靈體不散。可是據我所知,靈體雖然可以保有陣法師精神記憶,卻因失去了五行之力而虛弱無比。一旦強行使用陣術,便會讓靈體消散。宗主如今為了一條伏魔鏈,居然不惜散靈而動用大陣,到底為了什麼?宗主附在這個凡人身上,想做什麼?」
望月宗主見在如此危機的時候,這人居然還能思維清晰地說上這麼多,不由大為讚嘆,繼而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我想做什麼,為什麼要告訴你?」
方律師似乎也沒打算得到望月宗主的回答,又往黎青那邊看了一眼,帶著探究意味地問:「望月宗主,您今晚在施陣之前故意讓湯臣睡過去,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不知道您想要做什麼吧?」說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