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徐行一愣,雖然季錦表現得十分配合,態度溫和,語氣也並沒有一絲負面情緒,但是他卻因為她的無條件配合有些異樣的感覺。
他輕咳了一聲,想要掩飾自己的情緒波動,很快冷靜下來,一伸手:「我陪你回房間?」
季錦配合地把手臂挽上他的臂彎:「當然。」
背後攝影師一聲又一聲的快門聲,咔擦咔擦,捕捉著他們每個相處的瞬間。
他用印尼語對拿著反光板的助手說道:「真是一對幸福的愛情鳥。」
季錦一回到寬大的海灘別墅,就把自己反鎖在屬於自己的那間房裡。
脫掉悶死人的婚紗,跳進浴缸里洗乾淨自己身上的二兩各色化妝品,喝掉了半罐本地bintang冰啤酒,在空調和吊扇的雙重安撫下,季錦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假結婚什麼的,真是累死人!
季錦的酒意犯上來,她本是不喝酒的人,冰箱裡沒找到其他冰飲,她此刻也需要一點酒精才能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
她懶洋洋躺在浴缸里,開始第一千零一次地問自己,這次結婚,到底是對是錯?
想了半天,覺得和之前的結論一樣,無所謂對錯,情勢比人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或者說是她看到了一個絕好的機會,她不能不抓住。
她記得那天,是個平常的工作日,她準時在下午兩點鐘到崗,兼職實習生的到崗時間很靈活,只需要和秘書報備考核,她剛打開電腦,在內部的通訊軟體上上線,一個意外的彈窗跳出來:「到崗之後,請來我辦公室一趟,我有事和你詳談。」
她盯著對話框右側的頭像,發了一會兒呆。有人說,證件照才是鑑定顏值的終極利器,兩寸的白底證件照,大家都照得表情呆滯,唯有林徐行,依舊俊逸清朗,季錦本來沒有在意過林徐行的顏值,她關注林徐行的頭像,只是因為從某個角度看起來,林徐行穿白襯衣的臉和她心底某個影子,影影倬倬地疊在一起,總能激發她對過去日子的一點記憶。
而此刻面對林徐行的召喚,季錦緊張得抽了一口氣。
要辭掉她?她自認實習以來嚴謹踏實。
不能轉正?她還指望著這份工作幫她成為白富美呢。
昨天交上去的文件有問題?那也輪不到最高leader約談她啊。
千百個念頭從季錦的心上滾過去,她所在的這家創業公司小是小,但是前景光明,她當時就是認準了這家公司的未來發展,才無所不用其極地混進來。
她因為沒畢業,在這家公司當了三年的實習生,馬上畢業之後,轉正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情,甚至於,以她的工作表現,她還指望升任個小負責人之類的。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不能失去這份工作,薪水優渥,遠超她當時入職時的預期。
曾經有一個聲音嘲諷過季錦,說她永遠是悲觀主義者,每次遇到事情,只會想到最壞的結果。
季錦當時微笑以對,沒有經歷過最大的失望,怎麼能永遠保持旺盛的信心?
季錦急急在通訊軟體里回覆:好的,請問我現在過來方便嗎?
彈窗跳了一下,附帶通訊軟體的「滴滴」提示音,坐立不安的林徐行瞥了一眼顯示器,看到季錦的回覆,立刻打字:方便,我在辦公室等你。
一向從容的他,掌心竟然有點微熱。
他盯著她的頭像,現在的季錦無疑是一個美人,尖削的下巴,小巧玲瓏,他還記得剛見到她的時候,那時候的她和現在的樣子,可謂大相徑庭。這也是他自作主張,沒有通過任何招聘環節就把她招進來,甚至沒有傳出任何桃色緋聞的重要原因。那時候的季錦,實在稱不上漂亮。
他模模糊糊從回憶里想著那張曾經圓潤的臉,微圓,和氣,沒有現在這樣蝴蝶破繭般的驚艷。
正在發呆,辦公室已經響起了禮貌的叩門聲。
林徐行低聲:「請進。」
季錦還算淡定,仍是難掩眉目間的那一點惶恐。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林徐行不打算折磨她,他開門見山:「和我結婚怎麼樣?」
季錦驚呆了,等一下,她沒聽錯嗎,她結結巴巴地回問:「結……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