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今天顯得有些空蕩,偌大的林家最近接連出事。林居安老爺子去世,像陳姨這樣的老傭人們,紛紛提出了辭職,林居安在世,才是將這些本來早就應該頤養天年的老人們留在這個大宅子裡的原因。
林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如果他們走了,誰知道林居安老爺子最喜歡什麼溫度的茶,和什麼酒要配什麼杯子,什麼袖扣要配什麼襯衣,今天穿的衣服要配什麼表……
這一切小細節,隨著林居安的去世而煙消雲散,他們也似乎找不到繼續留在這個大宅里的理由。
特別是,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熟稔的林居安的小兒子林毅邦居然是殺人兇手。
這殘酷的事實,讓他們更無心留在這個似乎充滿了記憶也充滿了痛苦的宅子。
林毅邦鋃鐺入獄,再也看不到他瀟灑而玩世不恭的身影。
陳凌汐隨著陳氏的上位,正式簽署了離婚協議之後,從林家也搬了出去。
這個多事之秋,二姑姑和二姑夫保持著一向不多事的態度,在辦完爺爺的葬禮,正式見證了遺囑的執行之後,就懷揣自己的那份所得,匆匆離開了林家出國。
林徐行自打爺爺去世,同時卸任林氏的首席執行官之後,和季錦重新回到了自己之前的家裡。
一時間,林家如同鳥獸散,剩下的人冷冷清清,倒讓偌大的宅子顯得更加空曠蕭索了。
時隔多日,重新邁進這個林家老宅,窗外煙雨迷濛,林徐行和季錦意外地只看到父親林毅然坐在沙發上等他們。
「你們回來了,坐。」林毅然揉著太陽穴,似乎無限蕭索,短時間內經歷的一切,讓他心頭的喜悲變幻不定,聲線里都透著疲憊,「等一會兒,你謝阿姨馬上下來。」
林徐行淡淡的:「我們還是先去給大姑姑和三伯父問句好,打聲招呼。」
「不必了。」林毅然有力地揮了一下手,似是極有威嚴,「他們現在都不在家。這是我們的『家事』,他們不便干預。」
意有所指,林徐行和季錦都聽懂了。看來這屬於林毅然小家庭的家事,兩位長輩都不想攪和到裡面來,林毅然必然是提前與他們打了招呼。
正說話間,林仁扶著謝瑩瑩出現了。林仁一件得體的西裝,頭髮終於長長,整理得清爽整潔,他本就眉目清朗,如今看起來,頗有幾分名門貴公子的味道,瀟灑雅致。
謝瑩瑩是那樣歲月眷戀的美人,雖然明知她最近經歷的一切有多麼曲折往復,但是她卻依然妝容精緻,首飾必定是與昨日的不同,衣服也特意換過,她卓然的穿衣品味一如往昔,透著名門貴婦的驕矜。
這對母子從樓梯上拾階而下的時候,就像一副舒緩而華麗的畫卷,美則美亦,卻透出幾分強撐的破敗。
林毅然點點頭:「都坐,今天我有幾件事情要宣布。」
林仁這時候眼神才透出一絲倔強,似乎是忍了忍,終究沒有說話,緊挨著謝瑩瑩坐下,在雙人位的沙發上,就像困守著客廳中間的孤島。
林毅然點了點沙發扶手,極有威嚴地說道:「第一件事,我和你謝阿姨的離婚協議,已經雙方簽字,下周之內手續就能辦完。從此之後,你謝阿姨和林仁會從林家大宅搬出去,我把c市中心的那套公寓留給了他們,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和我說,畢竟大家一起度過了這麼多年。
第二件事,林仁的林氏董事會席位將會讓出來,林仁將在下周之內遞交辭呈,從此和林氏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第三件事,林氏的族譜上,將不會再有林仁和謝瑩瑩的名字,其中的原因,我想大家都能理解了。」
林毅然毫無停歇地說完了這一番話之後,場面陷入了一片沉寂。
謝瑩瑩平日柔和而此刻略顯尖利的嗓音首先劃破了平靜:「你怎麼不和你的大兒子說說第四件事,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他的第二任後媽娶進門?讓他知道叫一個比自己年齡還小的人當媽的感覺如何?」
林毅然怒極:「謝瑩瑩你夠了,你還有臉說我!」他一拍桌子,青筋爆出,在這樣的小場合,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他根本不介意再耍一次威風!
謝瑩瑩冷嘲一聲:「我怎麼沒臉?我和你一樣有臉啊。大家誰比誰乾淨!事到如今,難道我一個光腳的害怕你個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