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太后武娥聽到今日一早鬧出來的緋聞,不禁樂出了聲。
身旁的侍女明舟見多月來太后,第一次展露笑顏,稀奇問道,「何事讓您如此開心?」
太后膝下無子,先皇在世時將當今聖上過繼膝下,母子二人關係疏離,淡漠。
明舟自小在武娥身邊服侍左右,她就將這個小宮女當成親生女兒對待。
見此問,忙將人拉到身側,笑意嫣然,「你可聽聞那忠伯侯家世子昨夜乾的那荒唐事?」
明舟自是知曉,但見太后如此開心,便佯裝不知。
太后喜道:「如今整個上京城都傳遍了,傅詔昨夜睡了蘇家的二女兒,如此看來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聽說前陣子他還央陛下要迎娶那蘇家嫡女。」
提到嫡女明舟突然想起,幾個月前提交的那份女官名單中,似乎正有她的名字。
「可是那個叫蘇瑾瑤的?聽說傅大人已經舉薦她要到您身邊做女官。」
太后眼中迸發著精銳的光芒,點了點頭,「正是她,先前哀家還有些顧慮,覺得傅詔推薦的,沒準是想要在哀家身邊安插皇上的眼線,但如今看來,他也沒那麼愛這個女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哀家反倒放心了。」
皇帝和太后母子離心,畢竟不是親母子太后一直讓自己的親哥哥掌控全城兵馬,皇帝對此事早有不滿。
傅詔作為聖上的寵臣,太后對他舉薦之人,難免會多留心一些。
前陣子看到瑾瑤是傅詔的人,武娥便起了想回絕的心,卻苦於找不到理由。
恰巧今日傳出了這等腌臢事,歪打正著,正好打消了武娥的顧忌。
如此看來傅詔真是三心二意之人,想必那個蘇瑾瑤也不會對他死心塌地。
突然想到了什麼,武娥吩咐明舟,「講蘇家卷宗呈上來。」
正看著外面傳來了一道爽朗的聲音,那人口內還哼著小曲兒。
「白雲黃鶴道人家,一琴一劍一杯茶。」
「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染人間桃李花。」
「」
語調清幽閒散,在巍峨的宮殿當中迴蕩,仿佛讓人置身於古老幽靜的密林,若清泉擊碎了玉石,有一種泰山崩於前,仍不改顏面的沉穩。
一個穿著藏藍寬衣廣袖,玉冠道髻男子走了進來。
身形頎長,面容清素,眸中爍爍有光,腰間懸掛著一枚通體白淨的玉佩,俊雅中又透著一絲不染成熟的仙風道骨。
正是欽天監鑑證李斯,而能夠在皇宮內如此大張旗鼓,不用通秉大搖大擺行走於各宮的人,唯有他了。
此人一來,武娥笑容更甚,忙將手中的卷宗拋擲一旁,讓宮女明舟賜了座。
「李大人今日可是算出了女官選拔的日子?」
當朝崇尚佛法,武娥尤為尊崇道教,無論是去廣泉寺上香,還是選拔女官又或者給皇帝挑選妃子,都必須要找李斯算一卦。
李斯就坐,接過侍女手中的茶盞,抿了一口才道,「下月初五,正是良辰吉日,與太后命格最為相符。」
武娥命人將幾個女官的畫像呈上,又將幾人的生辰八字寫於紙上遞給李斯,「李大人覺得這幾位中,哪位更適合留在哀家身邊?」
李斯看著擺在面前的幾張小相,幾個生辰八字,面上依舊是那副平淡如水,讓人看不出情緒,但嘴角卻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沒有不合適,也沒有最合適。」李斯將幾張小相推至太后面前,「就看太后如何選了,這幾人,用則留,不用則棄。」
用則留,不用則棄,對呀,她怎麼沒想到,選拔女官不過就是個幌子,用來對付皇帝,用來監視後宮的眼睛罷了。
想通了,武娥又問,「前陣子,有一個女道士生了龍子,敢問大人他可是未來繼承大統之人?」
武娥何等心思,李斯自然知曉,但皇室之事他焉能摻和?
想了想他故弄玄虛,「一切自有命數。」
這種囫圇話,武娥是聽出來了,但卻又不能直說,也不能將自己的野心公之於眾,便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