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的話,定是那風月之地。」
這詞倒是鍾離馥不能理解的,她從小生活在蕭毅軻的悉心照顧之下,根本未有接觸太多世俗之情。
「何謂風月之地?」
花芝這樣用詞本是想文雅一些,卻沒料到鍾離馥並未理解其中的意思。
「這風月之地就是妓院。」
妓院這詞她還是沒聽懂,「你再說簡單直接一些。」
「就是……就是一些文人名流飲酒清談的地方。」
「那不就像二殿下的山居水榭一般?看來甚是風雅,我們就做這個!你去換身男裝,隨我一起出門。」
「這……小姐,此事關係重大……」
「快去。」
找准了方向的鐘離馥像是整個人都明朗了起來,她回了自己屋做了一身男子打扮,便同花芝一起從後門離府。
她讓花芝帶她去了京城最大的萬春樓,才隱隱約約明白所謂的風月之地是什麼樣的。
不過索性她也明白了如果真的要做生意她自己是萬萬不可露面的,那麼她必須找到一個值得信任的代理人。
蕭毅黎現在在查她,所以她身邊的人也一個都逃不開蕭毅黎的眼線。不過好在他還不知道她復公子的身份。
「花芝,你明日扮作男裝去尋幾個會寫字的乞丐。」
「小姐招乞丐做甚?」
「我需要傀儡。」
鍾離馥回府,見到拓拔翊在她的曼妙游離前靜默地立著。
「你怎會在這兒?」
鍾離馥走到他身邊問道,也並未有趕他走的意思。
「看到這裡有這些花,甚是好奇。」
拓拔翊用著輕緩柔和的語氣,柔和地就像他生怕大聲了一點點就會驚擾了這些花兒一樣。
「蠱毒解了?」
「嗯。」
鍾離馥覺得他今日的語氣溫柔地有些古怪,也沒多想,徑直地回了房。
拓拔翊也沒有理會她,只是看著那些曼妙游離出神。
在他還小的時候,他的母妃就酷愛種植這種花,母妃告訴他,這叫曼妙游離,它的花語是死亡,愛情,背叛,為愛而亡。
他還記得那個男人賜死他母妃的當晚,母妃的曼妙游離漫著詭異的艷澤鋪成了一天一地的哀鴻遍野。他就站在那些曼妙游離邊,看著母妃吞下了穿腸的毒藥,然後一群人魚貫而入,端著朝服朝冠,跪在他面前高呼著,「恭賀太子殿下!」
那時在最前面的人是他的外公——鄒氏族長鄒耀。鄒耀全然不顧剛剛過世的女兒,滿眼全是謀算與得逞,含糊地向著拓拔翊行了個禮便起身為他加上太子的衣冠。
在那一刻他終明白,自己也好,母妃也好,不過是皇室與鄒家的博弈中一顆小小棋子,為了更大的利益隨時可以棄之不顧的棋子。
鍾離馥換回了一身女裝,出了閨閣卻看見拓拔翊還站在那片花海面前,紋絲不動。
「北魏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她見他一人,像是寂寥至了極,便上前去和他說話。
「和這裡沒什麼差別,只是還要更冷一些。」
他的話音極緩和,也極平靜。
鍾離馥努努嘴,決定還是和他說一些正式的事情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