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僧人自稱法號毗夜,說他能治好二位夫人的重病。
毗夜面目莊嚴,僧衣無塵,不由人不信他所說非虛,不由人不相信佛法無邊。
李之珏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咳了幾聲。他對毗夜點點頭道:「那好,死馬活馬,我就把碧珠這匹馬丟給大師您隨便醫。」
南緹聽了心中不忍,用緩和的聲音輕譴李之珏:「碧珠姑娘好歹是你已經過門的娘子,你怎能這樣說她?」
但凡提到碧珠,李之珏言語間都十分不客氣,就算是面對陌生女子南緹也不例外。李之珏白南緹一眼,說:「碧珠她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誰又知道她以後能不能做我娘子?」
李之珏還欲言語,毗夜卻站起來打斷了他。
毗夜手持念珠道:「時不待人,還請施主們速帶貧僧去見兩位夫人。」
「我帶你去見紅珠!」李之珪站起來說,他身得粗壯,嗓音發出來亦是雄渾,但提到「紅珠」二字,聲音卻每每陡轉柔和。
「唉,大哥。」李之珏卻也站起來,伸臂悠悠按住了李之珪的手。李之珏挑了挑眉毛,湊近李之珪耳畔,對他大哥說:「大師的手段如何,我們只是聽他說,並不曾親眼尚睹見。萬一他做的沒有說的好,豈不是失手傷著了大嫂?」李之珪眸光沉下,漫不經意道:「碧珠命賤,倒不如拿她試刀。」
他兜兜轉轉,兜兜轉轉,竟是想讓毗夜先救碧珠。
李之珪人如其形,來也直去也直,並沒有李之珪這般彎彎繞繞。李之珪沉吟少頃,答應弟弟:「好。」
李之珏便後仰著身子朝毗夜招招手,人似要轟然坍塌:「大師,隨我來。」
李之珏慢悠悠地引毗夜和南緹來到了碧珠的房間。
欲魄其實一直持在毗夜手上,只是除了毗夜和南緹,其餘人肉眼凡胎,均看不見。
在李之珏看來:毗夜站在床頭,雙手空心握著,與雙肩齊寬,緩緩伸展,也不知施地是什麼古怪法術!
李之珏聳聳鼻子,又伸手在自己鼻子上捏了捏。
李之珏卻不知,毗夜正手執欲魄兩端,將融為一體的欲魄重新分離。漸漸一條欲魄變作兩條,各攥在毗夜的左右手上。
毗夜右手一翻,將碧珠的欲魄重新推入她的身體。
碧珠重得欲魄,又受了毗夜輸灌的佛氣,很快就能呼吸自如。
再過會,她竟能自己從床上坐起來,下地走路,康健自如。
碧珠本來有腑病,這會兒也全消了。殊不知她的病痛是因為腑器先天歪斜,氣候乾燥還不覺著怎樣,一旦遇雨染了潮氣,就會生疼。現在毗夜將碧珠的腑器重新歸為,裝在了精準的位置,反倒歪打正著根治了她的頑疾。
「唉,遺憾啊遺憾!」李之珪扶額長嘆,似極不情願地斜眼看向碧珠:「你居然又活了過來,古語說得好啊,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碧珠一聽暴怒,正好她元氣恢復,精神滿滿,便當即和李之珏吵了起來。
毗夜沉聲:「李施主,請速帶貧僧去救大夫人。」
「好,好,這就去。」李之珏張口答應,一面引毗夜和南緹出門,一面雙唇似蛇吐芯噴碧珠道:「你個禍害,不要害了你姐姐的性命!」
碧珠心念紅珠安慰,只能生生將李之珏的指責忍下來,隨眾人一起去紅珠房間。
毗夜便在紅珠床頭將欲魄推入紅珠體內,照救治碧珠那般醫好了紅珠。
碧珠見姐姐得救,便低低拉了毗夜的衣角,私語道:「大師,我有話同你說。」
毗夜長身挺立,目不視碧珠,只淡淡回復她:「若是妖魔污化觀音菩薩模樣,欺騙你兩姊妹的事,貧僧已盡知。」
碧珠心頭立驚,她急忙看向紅珠,看向李之珏,最後才看的李之珪,見三人言語如常,圍在一起說說笑笑,歡喜紅珠康健。
三人隔著毗夜這麼近,卻似乎沒有聽見毗夜說得話。
碧珠方覺自己遇著了真正的菩薩,能暗傳清明佛音。
碧珠旋即向毗夜下拜:「多謝真菩薩、真神佛的救命之恩。」
「貧僧不是菩薩,也並非神佛。」毗夜屹立不動,碧珠的身體卻被無形之力推著直立起來。
毗夜望碧珠
21衡州府(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