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吹了燈,屋子裡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
正好他可以靜下心仔細想想,讓思路變得更加清晰。
幾年前二太太因為丞哥備受打擊,心中鬱結差點就病死。
他親眼見到二太太躺在床上形容枯槁般的模樣,米水半點不沾牙,最終還是二房的兩個妹妹用自己的血做藥引將二太太救了回來。
他不相信那些巫醫,二太太能吃東西,都是心疼兩個女兒罷了。
如果丞哥沒死,那麼李文慶是連二太太都蒙在鼓裡?
李文慶和二太太多年伉儷情深,只有利用二太太的悲痛,才能讓大家對整件事少了猜疑。
三年前李文慶急於將季氏娶回家,何嘗不是要將他逼走,若是他繼續留在家中難免會查出些端倪。可是李文慶沒想到正是季氏要揭開整個秘密。
李雍想到這裡,聽到屋子中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是不遠處的軟榻上發出的動靜。
季氏還沒睡著?
還好聲音沒有持續太久,就安靜下來,李雍再次閉上了眼睛,那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他終於伸出手用火摺子將燈點燃,對著燈光一照,軟榻上多了個用被子裹成的「蛹」,季氏感覺到了光亮,將頭小心地鑽出來,長長的喘了口氣。
她的臉頰通紅,滿頭是汗,一雙眼睛看著燈光竟然有瞬間的滿足。
竟然怕成這樣。
「李雍,」季嫣然貪婪地看著燈光,「要不然就點著燈睡怎麼樣?」都怪方才去燒紙,旁邊的小丫鬟嚇哭了,講了許多鬼事給她。
她大膽地安慰丫鬟,其實自己已經被嚇了個半死,方才睡著的時候,她又想起季嫣然被人掐死時的情景。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季嫣然眼看著李雍一臉冷漠地伸出手,要再次將燈熄滅,她就要開口阻止,卻沒想到那燈光一跳,散發出的光芒只是弱了些。
李雍沒有說話,慢慢地側過了身,仿佛睡著了。
「李雍。」
她叫了一聲,李雍卻沒有半點的動靜。
「李雍,你有沒有想過將窗邊的兩棵樹挪走,實在太可怕」
半晌,李雍才睜開眼睛,目光如泉水般清澈:「櫻花很快就要開了。」
窗外的是櫻花樹嗎?她還真的沒注意。
「那還是別挪了,這樣挺好看的,推開窗子櫻花就會飛進門」
雖然將來會很美好,現在卻十分的可怕,她盯著樹影,好像一眨眼睛它們就會變成兩隻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眼見著她的頭又要往被子裡縮。
李雍的聲音再次傳來:「釋空法師和那小和尚在這屋子裡禪坐,外面的花樹也是從寺廟後移過來的,這裡多多少少有些佛性,倒是北邊園子裡沒有人居住,有髒東西只會到那裡去。」
聽李雍這樣一說,她的莫名心安下來。
「這麼說,」她眼睛一閃,「我們應該去北園子燒紙的。」
李雍目光一閃,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害怕。
軟榻上傳來勻稱的呼吸聲。
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他卻不喜歡這樣半明半滅的環境,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滅燈,卻還是忍住了,萬一她一會兒驚醒,他豈不是又要遭殃。
季嫣然卻突然想到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的事來。
她也應該關心一下李雍:「李雍,你屁股疼不疼?」
李雍再次被喊醒,清冷的眼眸一皺,眉宇中有了幾分的郁色,這孽障。
李二太太又病了,鬧著要將李丞遷入祖墳,身為掌家人的李文慶卻不肯答應。
李氏本支、旁支的人都聚了過來,因為死去的還有他們的子弟。
如果入祖墳豈能將他們的孩子扔在外面,反正祖墳的風水因一個人也是壞,幾個人一起也是壞。
李家堂屋裡一片混亂,李老太太說了兩句話就心疾復發,讓季嫣然攙扶著去內室里歇著,外面全都由李文慶支應。
李文慶緊緊地握著拳頭,一邊是李二太太不依不饒的哭聲,一邊是族人的逼迫,他如同坐在火盆上被炙烤。
「您可要一碗水端平。」
「當年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