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灝的話說完,眾人皆是愕然,連曲譜都沒有,要如何公平比試?
日照族是日月山中,除了月照族之外的另一個神秘民族,傳言,是受著太陽神的庇護,因而,才取日照一名。
只是,跟月照族一樣,日照族族人的行蹤亦是難以尋到,遑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他們族內懂此破陣曲的樂師。
原先被挑選出的樂姬額頭冒出冷汗,抱著琵琶,止不住地發顫。
顧時引將目光投向顧錦城,說道:「二侄兒,本王記得你素來喜歡撫琴吟詩,不如就由你來彈奏一曲破陣樂?」
顧錦城婉言道:「裕皇叔高抬侄兒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侄兒從未了解過此古曲,連曲譜都沒有,實在無法和娜蘭提姑娘比試。」
馮兮和聽著顧錦城的話,心中冷笑,自從去年狩獵時,她看到顧錦城養的是日月山的雪狼時,便知道顧錦城很可能與日照和月照兩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若說他一點都不知道此古曲,那也說不過去。
更大可能是,顧錦城不想讓其他人看出,他與兩族的交集。
宇文灝聽了後,悠然道:「此曲被稱之為日照族的古曲之皇,莫非貴國找不到一個懂此古曲的人才?」
「本妃願意與娜蘭提姑娘切磋此曲!」忽然間,馮兮和從案幾前徐徐起身。
顧時引的眸色頓沉,轉頭望去,但沒有阻攔。
顧錦城的溫潤的臉上,透著一絲好奇。
宇文灝微訝,「難不成裕王妃還彈得一手好琵琶?」
「本妃不懂琵琶。」馮兮和的笑容淺淺,如雨後初綻的新荷,「所以,本妃決定用箜篌來與娜蘭提姑娘比試?」
言罷,華國使臣說道:「裕王妃,娜蘭提姑娘用的是琵琶,比的是琵琶曲,你怎麼可以用箜篌代替?」
「若是你不懂琵琶,大可以讓他人前來。」
馮兮和不解道:「金大人,你們方才只提了要必是這支破陣曲,而並未規定必須使用何種樂器。」
「何況,娜蘭提姑娘彈奏一曲沒有樂譜的破陣樂,本就是對我們的不公。即是如此,為了公平起見,本妃理當可以選擇一種自己擅長的樂器。」
華國使臣微愣,宇文灝的眼眸一深,即是贊同道:「裕王妃所言有理,那便請裕王妃為我們彈一曲破陣樂。」
馮兮和盈盈步至中間,顧時引微一揚手,命人抱了一把箜篌過來。
須臾,纖纖玉指輕撥了幾下箜篌的琴弦,即是有如天籟般的琴音流瀉而出,好似月華灑遍大地。
不同于娜蘭提的大漠風情,她指下的破陣樂似是來自遙遠的雪山,悠遠綿長。
而不多時,激昂的調子又是忽地迸發出聲,讓所有人的精神為之一怔,如臨激烈廝殺的戰場。
他們逐漸沉迷於馮兮和的破陣樂中,仿若見到了被鮮血漸染的白雪。樂聲漸轉淒婉,馬革裹屍,好似活生生地在他們眼前呈現一般。
餘音繞樑,一顆豆大淚珠已從他們的眼眶中溢出。
而馮兮和就跪坐在箜篌邊,纖長的羽睫低垂,裙擺如花瓣一樣,鋪撒在地毯上,邊沿處的鳶尾花栩栩如生,將她的美烘托到極致。
待馮兮和奏罷,娜蘭提的容色驟變,看眾人的反應,她就已然明白,誰輸誰贏。
宇文灝已是不由自主地拊掌。
「本宮想知道,裕王妃是從何處所學的此首古曲?」他將眾人的疑惑說了出來。
馮兮和莞爾道:「是本妃的亡母所教?」
「你母親?」宇文灝的眉心一緊。
馮兮和回道:「沒錯,數年前,亡母曾去過日月山,從日照一名樂師處學過此曲。」
「原來如此,只可惜本宮不能親眼拜訪你母親了。」宇文灝略是感到惋惜,不過,他的眼眸中卻是閃爍著異樣的光輝,「想不到,裕王妃竟然能將多年前,你母親傳述的曲譜一點不漏地記了下來,又能奏出令我們動容的箜篌樂。」
「本妃記得曲譜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馮兮和的視線轉移到一側的顧時引處,繼而,欣悅之情溢於言表,「更重要的是,本妃的夫君常年在戰場廝殺,本妃心有所動,才想借著今天這個機會,為夫君奏一曲破陣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