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看在彭氏眼裡,就跟臉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霎時火辣辣的疼,愣在原地一時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過了一會兒,仍沒有人搭理彭氏,彭氏羞愧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只想掉頭一走了之。
好在終於還是有人開口了,卻是顧蘊忽然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姑姑,你來了!」然後從平家兩位太太身邊,蹬蹬跑到了彭氏面前。
彭氏幾乎忍不住要喜極而泣,終於有人肯搭理她了,且還是顧蘊,也仍如先時一般叫她『姑姑』,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小丫頭片子並沒有徹底被平家人哄住,心裡仍是有她這個姑姑的,她以後再加把勁兒,不愁不能哄得她像先時那般,與她親若母女?
「蘊姐兒,你慢點兒,仔細摔著……」彭氏忙擠出一抹笑容,彎身想要去抱顧蘊。
不想顧蘊卻在離她幾步遠時,堪堪停住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大聲說道:「我忘了,如今不能叫姑姑做『姑姑』,而該叫『姨娘』了,大舅母二舅母,我沒有記錯罷?」
彭氏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先叫了她姑姑,偏立刻又改口叫她姨娘,這可比一開始便叫她姨娘更打臉,也不知是小丫頭片子自己想這麼做的,還是根本就是平家人教她的?
滿腔的羞憤與惱怒之餘,彭氏更是前所未有的覺得「姨娘」這兩個字,是多麼的刺耳,又是多麼的恥辱!
平大太太與平二太太心裡已快要笑翻了,面上卻一副嚴肅的樣子:「嗯,蘊姐兒沒有記錯,以後可不能再犯了。」
顧蘊就乖乖點了點頭:「我以後一定不會再記錯了。」
說完復又看向彭氏,滿臉關切的問道:「彭姨娘,弟弟這些日子可還好罷?你可一定得照顧好他,我還等著他出來陪我玩兒呢……不過,彭姨娘的肚子怎麼看起來這么小,這么小真的能裝下一個娃娃在裡面嗎?我怎麼一點兒都瞧不出來?」
心裡暗自冷笑,祖母一心想保全父親和彭氏的名聲,也是保全彭氏腹中孩子的名聲,她卻偏不讓她如願,反正她想得到的東西都已得到了,如今想什麼時候「童言無忌」幾句,便「童言無忌」幾句,又豈是人為能控制得了的?
弟弟?
蘊姐兒/四小姐說彭氏腹中有個弟弟?小孩子不說假話……靈堂內顧氏族中的女眷們看向彭氏的目光就越發的鄙夷與不屑了。
難怪她等不及要趕在正室熱孝期內進門給人做妾呢,原來是早已做下醜事珠胎暗結了,也就不怪平家人連日來都沒個好臉色,侯府的人卻一副心虛理虧的樣子了!
彭氏的眼淚至此終於再忍不住掉了下來,看向平大太太和平二太太滿臉悲憤的說道:「兩位舅太太,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這樣什麼都教蘊姐兒說,豈不知表哥壞了名聲,蘊姐兒身為表哥的女兒,也休想得著好,將來更是會移了蘊姐兒的性情嗎?」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教蘊姐兒說這些了?」平大太太立刻橫眉以對,「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嗎,你是不是以為蘊姐兒年紀小,你做的那些醜事她就不知道,你就可以隨便糊弄她了?還有,你一個做妾的,是誰給你的膽子,這樣與我們說話的?還不快去給我家小姑披麻戴孝守靈去,還等著我親自去請你嗎,也不瞧瞧你配是不配!」
彭氏被罵得羞憤欲死,抬起手以袖遮了臉便要跑出去,想去嘉蔭堂找彭太夫人給她做主去。
這個地方,她是一刻也再呆不下去了!
平家兩位太太豈能讓她如願,只一個眼色,二人的貼身媽媽已雙雙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了彭氏便拖到平氏靈前跪了,方皮笑肉不笑道:「姨奶奶別急著哭,等在我們姑奶奶靈前跪定了再哭也不遲,我們姑奶奶要停夠七七四十九日的靈才出殯,您還怕以後沒有哭的機會不成?不著急!」
適逢祁夫人忙完了自己的事,過來靈堂請平家兩位太太和族中的女眷們去前面坐席,見彭氏被兩個婆子押著,只一眼便約莫猜到定是彭氏不識趣惹著了平家兩位太太,這是在給她下馬威呢。
遂看見了也當沒看見,團團招呼了大家一回,眾人便攜手出了靈堂,往後面擺酒席的花廳去了。
而彭氏嘗試著一連掙扎了幾次,都未能掙脫兩位平太太貼身媽媽的手,如今見大家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