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嬋兒一個人,你若識相,便自己去找母妃退親吧。」
刺耳的男聲讓葉流錦有幾分怔愣。
她不是剛剛死了麼,怎麼這樣熟悉的話語又出現了?
疑惑抬頭,只見一張滿是高傲的臉映入眼帘。
蕭琮?
葉流錦恍惚不已,接著洶湧的恨意翻湧而上。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蕭琮嫌惡的看了一眼失神的葉流錦,「別裝作聽不見,你連嬋兒的手指頭都比不上。」
葉流錦回過神,抬眸看著眼前的蕭琮,殺意一閃而過。
原來,她回到了十六歲這一年。
蕭琮的臉稜角分明,卻讓她恨不得將其撕碎。
前世所有的悽慘,幾乎都和眼前這個男人有關。
她葉家,高門望族,父親既是繕國公,也是隴西、關內、安北三道節度使。
大梁總兵不過五十萬,分屬十道,她葉家獨占最重要的三道,領兵二十萬。
後來父親因傷病而亡,母親跟著殉情而去。
哥哥有軍中舊部照料,長姐也留在隴西,唯有她在一歲幼齡被一道聖旨送往宮中由姑母葉宸妃照料。
尚在襁褓中的她,便被賜婚給姑母所生的三皇子蕭琮。
她是梁帝安撫葉家的棋子,也是葉家留在皇城的人質。
姑母待她,自然是真心實意,多年下來,兩人早就情同母女。
可這花團錦簇,全是騙局。
蕭琮根本不是姑母的兒子!
梁帝設下這一大局,讓蕭琮得到葉家的信任,再一步步收網,讓蕭琮親手瓦解葉家的兵權。
有梁帝在背後做支撐,蕭琮這樣的庸才也能運籌帷幄。
最後,姑母成了竊人子嗣的惡人,被勒死在關雎宮。
而哥哥,在馬背上長大的少年將軍,沒有死在敵人的刀下,卻在回京述職的時候被信任的「表弟」在繕國公府里毒死。
英姿颯爽的長姐,也被枕邊人背叛,身懷六甲,一屍兩命。
長姐的枕邊人,正是蕭琮的伴讀。
葉家的兵權迅速被分割。
繕國公的位置,也落到了二叔的手上。
二叔繼任國公第一天,就把她父親這一脈所有人逐出了族譜。
很快,蕭琮被立為太子,容嬋為太子妃。
她還記得容嬋那副勝利者的嘴臉。
「你父親把軍中治理得猶如鐵桶,陛下這些年想殺你哥哥卻毫無辦法,可那又如何,後宅婦人的手段,才是兵不刃血。」
「你姑母傲氣了一輩子,到頭來不過是為她人做了衣裳,萬般心血只是一場空。」
容嬋染著蔻丹的長甲划過她的臉頰,冰涼又刺痛。
「本來想殺了你,可又覺得便宜你了,不如,我為你找門好親事吧。」
就這樣,她被許給了一個年過半百,酗酒鬥毆的城門守衛。
待嫁的那些日子,容嬋幾乎日日前來折磨她。
針刺,鞭打,杖責,罰跪......
留她一命,卻生不如死。
出嫁那天,她連嫁衣都沒有,穿了一身素衣,在被送入洞房後,容嬋終於放鬆了警惕,把身邊監視的人撤走了。
趁著那守衛喝得爛醉,她一根麻繩勒死了那個打死了兩任媳婦的惡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敲響裕王蕭昭衍王府的大門。
大雨淋漓,她跪在地上懇求裕王救她一條賤命。
裕王府的門開了,從此這個世界上沒有葉流錦,只有裕王府一個不知名的侍妾。
直到裕王起兵逼宮,蕭琮被斬於朱雀門,梁帝在太極殿自盡,她才重見天日。
她只聽說那些殘害過她的人都死了,就連繕國公府和長姐的夫家也被滅族了,可她被困在後宮的方寸之間,沒能親自動手,真的是莫大的遺憾。
裕王登基,她是獨寵後宮的葉貴妃。
裕王死後,她是手握大權的葉太后。
可,姑母活不過來了,哥哥活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