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抉擇
顧煙跟謝遠是得了皇帝的准許回來「養病」的,既然是養病,又加上顧承宇之前在食神居鬧的那一場捨身救弟的義舉,於情於理,顧滿跟謝庭都不能再不做出點表示來。
雖然她們身後站著皇后娘娘,可是架不住人家後台有未來皇帝啊。
姿態要做足-----在老定遠侯現在對顧博齊的死有懷疑、太子態度又莫名的情況下,當真是容不得有一點馬虎。
顧滿嘆了口氣,將昨日沛音帶回來的信全叫抱玉燒了,預備往別莊接謝遠跟顧煙這兩個病人去。
誰知,還沒等她將出門的事情理順,就有謝遠旁邊的小廝上了門,說是郡王跟郡王妃都已經入了城,半個時辰也就差不多要到了。
好嘛,回來的倒是真快。
顧滿嘆了口氣,估算著時辰帶人迎出了二門。
或許是演戲要做全套,顧煙一輛馬車直接駛進了二門,並未在角門處便換轎子。
近日來天氣都很好,明日高懸,微風拂過,垂花門上的青藤伴著迎春花顫顫巍巍,一片美好景象,可惜眾人都無心欣賞。
顧煙也不立即就下車,掀開帘子俏生生的朝顧滿笑:「九姐,此去經年,可算是久別重逢了。」
她挽著隨雲髻,發上的華勝在她說話時一顫一顫的,更顯得光彩奪目,整個人瞧著端的是神清氣爽、神采飛揚,哪裡瞧得出是個病人?更別提能從她臉上看出被最信任的人爬了床的難堪不爽。
顧滿在打量她,她卻也沒閒著,從上到下將顧滿瞧了一遍,笑著又道:「可見姐夫的好處了,九姐越發的水靈標緻了。」
表面功夫看來是學的越發的出色了,顧滿揚了揚嘴角:「十一妹看著也越發的光彩照人,可見妹夫也是個知冷知熱的。這日頭漸漸大了,還是先下來說話罷,別在馬車上憋壞了。」
前頭的謝遠早已經由謝庭領去花廳了。
顧煙這才恍然點頭:「瞧我真是高興壞了。連這個也忘了。」說著回頭去吩咐早就下了馬車隨著的雲彩:「快去叫鄒大娘來。」
好端端的下個馬車還要叫什麼鄒大娘?顧滿心中疑惑,卻見雲彩毫不猶豫的去後頭車隊裡領了個走路都不甚穩當的老嫗過前頭來。
這是要做什麼?她猶自疑惑,卻聽見身旁的執畫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執畫從來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從跟著她的那一天起。就省去了她許多的麻煩。雖然執畫跟抱玉都是從人牙子那裡選的,可是用起來一點兒也不比侯府那些家生子差。這麼多年來跟著她更是勤勤懇懇,什麼差錯也沒出過。顧滿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失措。
她轉過頭去想瞧瞧情況,執畫卻是立即紅了眼眶,有些迷茫也有些無措的轉過頭來看著顧滿。帶著哭腔回道:「姑娘,那是我外婆!」
執畫很少提自己的家人,只是養育了她八年的外祖母一直掛在嘴上沒停過,更是月月把月例攢下來給遠在通州的外婆寄去。
她母親做了鄉紳的外室,生了她見是個女兒便不甚疼愛,後來鄉紳的原配太太打上門來,她母親就乾脆將她扔在了外祖家,自己卻又趁著年輕另外改嫁了......執畫是個重情義的姑娘,這麼多年來一直念著她外婆的情。
這世上哪裡有這麼巧的事,顧滿面色有些不好。盯著顧煙看了一會兒。
顧煙卻恍若不覺,一邊忙著指使那些丫頭婆子將沉重的行李先搬進去,一邊卻是朝那鄒大娘笑道:「大娘,勞煩您。」
就在這檔口,她還有空轉回來跟顧滿解釋一下這鄒大娘的來歷:「原先我在過通州的路上病了一場,可巧來了個算命先生,說是這鄒大娘正是我的福星。只要我從她背上踩上一年,那霉氣也就自去了。郡王他憐老惜貧,原是不肯的,誰知這鄒大娘家裡委實困難。倒是求著叫郡王收了她,只給她算些工錢便是。我與郡王想著這也算是難得的善緣了,便也應了。」
說著,她便要將已經艱難的彎下身子來的鄒大娘當凳子使。
擺明了是要給人難堪。
執畫素來是懂事冷靜的。此番卻也不假思索的叫出了聲:「外婆不要!」她喊得又急又快,險些破了聲。
顧煙蹙眉看過來,又低頭瞧瞧弓著腰一時顯然直不起身
九十八·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