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往事

    太陽的光芒發散開來,綠油油的葉子鍍上一層金光。

    顧滿站在桃花樹下,眼神略帶嘲諷的看著不遠處相談甚歡的顧煙跟邱蒼梧。

    這麼久了。

    這兩個人終於還是走到了一起啊。

    這說明什麼?

    臭雞蛋再怎麼隱藏,終究還是會吸引蒼蠅的,這是怎麼躲都躲不開的事情。

    只是這一世,臭雞蛋跟蒼蠅再也不要想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她看著邱蒼梧略帶稚氣的臉對著顧煙露出些又覬覦又可惜又嚮往的神情,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顧煙對自己的恨意,就算重生也改變不了。

    而從她跟顧承宇聯手對付自己的那一刻,她的耐心就已經到了極限。

    就從現在開始吧。

    在這個危險又沒有什麼倚仗的地方,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顧煙,你現在一定很想很想把我推給邱蒼梧,想迫不及待看我落魄的樣子,然後等自己尋到了更好的歸宿來我面前炫耀,或是見到我即使嫁的不好過的卻好,再來搶邱蒼梧吧?

    那就讓我幫你省掉這所有的步驟,壞人跟壞人本來就應該湊做一堆的不是麽?

    如果你們真的能湊在一起,然後再一次的把我打倒萬劫不復,那我就承認我的重生也是一個笑話!

    邱蒼梧沒有察覺到藏在樹底下的顧滿,他有些羞赧又有些為難的啟口:「九姑娘人很好,可是我卻並不喜歡。她總是高高在上的站在雲端,我覺得......在仰視她。」

    顧煙心念一動,覺得心臟里有許多螞蟻在爬。

    是啊,自己是一個現代人,按理來說本來應該是人見人愛所向無敵的。

    可是為什麼,她要背負著庶女的出身。仰望高高在上的顧滿?

    她不服,也不甘心永遠匍匐在誰的腳底下小心翼翼的討好,她的志向遠比這些要大。

    邱蒼梧的臉色很有些難看。

    顧煙就善解人意的嘆氣,問他:「我也曾聽母親抱怨,說是邱員外請我父親請的也太頻繁了些,這樣一想,難道......難道是伯父他逼著你來討好我九姐嗎?」

    邱蒼梧有些尷尬,可是面對顧煙的眼睛完全沒有抵抗力,他有些無奈的道:「父親也是為了我好。」

    顧煙先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面上卻附和到:「是呀。我姨娘也說過呢,若是娶了我九姐的人,可就有福了。」

    邱蒼梧腦海中又浮現出顧滿細膩如白瓷的肌膚跟蔥黃柳綠的曼妙身影,一時有些忘形:「誰說不是呢,若是九姑娘的脾氣如同她的美貌一般,那該多好?」

    男人就是這樣永不知足。

    顧煙牽起嘴角,提醒他:「脾氣大又怎麼啦?我母親可說過的,出嫁從夫,若是九姐嫁了誰。定然也是賢淑知禮的。我們顧家的姑娘,能差到哪兒去?」

    一語驚醒夢中人,邱蒼梧茅塞頓開,無比暢意的舒了口氣。

    自己居然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想的明白。他點點頭,暗暗下定了決心,就有些戀戀不捨的拉著顧煙下棋。

    若是有一日,這兩姐妹能成娥皇女英。該有多圓滿,他執棋微笑,心思卻早已飛到了天邊。

    歐陽燦站在山坡上看著下人支烤架。回頭想去叫鍾子期來看致仕,就看山坡下面顧滿立在桃花樹下。

    她的臉色在陽光的陰影里有些看不真切。

    他莫名的有些惆悵,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惆悵究竟是為何而來。


    正要轉動步子,他就見她身後不知從哪兒鑽出一個黑色影子來,駐足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動不動。

    憑著他的眼力跟對這黑色衣裳主人的熟悉程度,他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個人是誰。

    謝景行。

    跟顧滿一樣,小小年紀就跟一潭死水一樣動也不知道動的人。

    他曾經看見過趙王當著所有皇親國戚的面對他動手,趙王是上過戰場的人,下手狠厲,可是謝景行從小時候開始就好像練就了極厚的臉皮。

    他面不改色近乎麻木的站在左順門,任由趙王的拳頭跟巴掌招呼在身上或是臉上,根本沒有想過躲閃。

    當時周王、陳王都紛紛出來阻擋,那時還未被牽扯進叛逆的幽王反應最強,他挺身站在謝庭前面,瞪圓了眼睛沖趙王吼:「拿兒子的命表什麼忠心?謝玄安,你就是個莽夫!」

    然後幽王又轉身沖謝庭吼:「你老子會打,你就不會躲嗎?」

    那時歐陽燦還小,站在姑姑身後有些害怕。

    左順門是一個神奇的存在,在這裡殺人是不犯法的,連刑部跟大理寺都放棄了這裡。

    他隱約知道眼前這個少年的境地危險。

    可是謝庭終究也沒有動。

    在他臉腫的像豬頭,趙王就要拔刀的時候,他都一動不動。

    最後還是皇帝結束了這場鬧劇,他冷冷的看著趙王,說了一句:「有一日景行的屍體在你趙王府出現,你跟你那混賬老婆隨後就去陪他!」

    這一句話,定死了一切。

    從此父子再不是父子。

    少年謝景行在小小年紀的時候見顯現出驚人的耐力跟毅力,他對趙王既不反抗也不辯解,就那樣沉默著盯著他。

    這世上沒有人承受得了謝景行那樣的目光。

    他漂亮的眼睛總是出現一種冷淡的情緒,似乎看著任何人都是一尊泥塑。

    後來混熟了以後,歐陽燦問他:「為什麼你父親要那麼對你?」

    或許是熟悉了,或許是那時在佛堂上,有謝景行最尊敬的普濟大師在。

    謝景行第一次泣不成聲。

    那是他認識謝景行十年,謝景行第一次哭。

    也是迄今為止的最後一次。

    謝景行對著趙王妃的靈牌,第一次有了孩子的樣子。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謝景行,原來的字是,謹行,取自謹言慎行的意思。是他的外祖親自取的。

    趙王妃的死,不是什麼意外,也不是什麼畏罪自殺,她不過是替罪羊,是這天底下最冤屈的替罪羊。

    所以歐陽燦在眾人都疏遠謝景行的情況下,成了他第一個朋友。

    他覺得謝庭的願望一輩子都不會達成。

    因為只要有腦筋的人都知道這不現實。

    可是這並不妨礙他跟謝庭成為朋友。

    至少,他跟這些紈絝子弟都不一樣。

    謝庭站在顧滿身後,臉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開口問她:「如果我告訴你,你在不久的未來很可能掉進一個陷阱,你信不信?」

    顧滿回頭。見是他就微微頷首,然後文不對題的感嘆:「我還以為世子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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