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德殿裡的九五之尊罕見的發了脾氣,自從昨夜暗雲衛的密探叩響宮門,皇帝幾乎一宿沒睡,看著幾個小太監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罵了一通,就連賀公公都挨了罵,上了朝看著那幫大臣也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罵完吏部罵刑部,罵完刑部罵戶部,皇帝的性子溫和,這樣大失風度還是頭一回,李鳴唯尤其倒霉,被皇帝逮著一件小事罵了個狗血噴頭不說,還被發落到郊外練兵,這數九寒天的眼看要過年了,還練兵呢。
說了幾件事散了朝,大臣們都長吁一口氣,皇帝也長吁一口氣,回來後就在宮殿裡轉來轉去的,又連聲罵著陸稟,賀淮章知道皇帝的心病連忙笑道,「老奴剛才找了王太醫說話,打聽著李公子無大礙。」
皇帝一聽果然來了精神,賀淮章苦笑道,「那王太醫奸猾的很,只說李公子偶染風寒,將養幾天就會好的,老奴也不好問的太仔細了。」
皇帝也沒了轍,只好睏在宮殿裡干著急,好在陸大人終於回來了,君臣密議國事,賀公公親自在殿門外守著,等陸大人說完公事,皇帝的心態也平和了,臉上也露出一點笑容,還連聲夸著陸稟辦事用心,又親自拎著陸大人帶回來的一包點心找皇后吃去了。
陸大人又帶著手下連夜趕回濟縣,用心辦差去了。
燕慈老王爺消息靈通,早打聽出來皇帝那晚接到暗雲衛加急的密報,一腳把侍寢的王婕妤踹到地上,那密報又是怎樣的軍國大事,能讓皇帝氣急敗壞?燕慈老王爺摸不著頭緒,就關注皇帝身邊的那些紅人,賀公公慢悠悠的逛了一圈太醫院,和那些太醫閒聊幾句,才回去伺候的皇帝,陸大人連夜趕回來,跑到慎哥兒那裡混了一頓飯,又留下三十左右的差官,回了暗雲衛詢問一些事物才去見了皇帝,皇帝身邊的人都不急,燕慈老王爺越發琢磨不透了。
慎哥兒得了陸稟看重,將來很有可能接掌暗雲衛,前途不可限量,李鳴唯莫名其妙的挨了罵,皇帝依然是看重他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把西郊的兵都交給他帶著,皇帝對那些大臣一向疏離和氣,也就陸稟、樂善幾個親信挨過罵,李鳴唯獲此殊榮也值得琢磨一回。
燕慈老王爺吩咐,今年的節禮安國候府和穎國公府多加一份。
玉潭收到燕慈王府的禮單,找出往年的禮單對比一回,就去找方子頎商量,這份節禮與往年都不同,除了更加的豐厚以外,又多了三位公子的應用之物,有送給世子爺的十二扇紫檀木邊嵌玉漆心的精美屏風,送給二公子的前朝名家吳梨香先生的名畫《蘭溪浣紗圖》,還有送三公子的兩匹寶馬。
方子頎看了笑道,「燕慈老王爺越發看重我們家了,也難和他撇開關係,我們家也得小心應酬才好,這份禮有些難回了。」
斟酌著選了若干貴重之物擬定了禮單,忙完了這些,玉潭又打發人回娘家看看。
謹哥兒終於清醒了,只是渾身滾燙,吃了藥也不退燒,齊氏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也不肯管家裡的雜事了,更不肯管周姨娘的敏哥兒和九小姐,老夫人恨得說一回罵一回,無奈齊氏鐵了心不理會,老夫人做主把敏哥兒和九小姐交給張姨娘照管,家裡年下事情多,玉芳實在拿不起來,凡事不敢做主,玉沁就更小了,李鳴唯又去了西郊回不來,老夫人沒奈何只好叫來三夫人、四夫人幫著參詳一回。
三夫人、四夫人沒有誥命,府里這麼叫著罷了,她倆哪裡見識過侯府的氣派,眼前一塊油汪汪的大肥肉,不咬兩口又怎能甘心,就奉承著老夫人說話,齊氏早知道兩位弟妹過來幫忙了,微微冷笑一聲,實在沒有精力操心家裡這一攤子,她少不了要為今後打算了。
玉沁從祖母那邊回來,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齊氏愛憐的笑了,「沁兒想和娘說什麼?」
「祖母的主意不妥當,蔣家也是侯爵,又是咱們家世交,蔣夫人又和娘親交好,祖母送的節禮也太簡略了,才一對金碗,一架琉璃炕桌,並若干不值銀子的物件,炕桌又是襄陽侯府送給咱們家的,蔣家和襄陽侯又是姻親,我才約略說了一句,三嬸、四嬸都說我了,又說祖母不比娘親明白?祖母往日是不肯操心罷了,還讓我跟著學著點。」
玉沁說完搖著齊氏的手,「娘你說說看,祖母這樣是不是得罪了魯陽侯府?」
「得罪也罷不得罪也罷了,娘都不再管了。」齊氏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