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氛陡然變得緊張。
松山先生又慢吞吞道:「侯爺難道不想知道司馬懿後來如何了嗎?」
顧靖暉狐疑地看著松山先生。
松山先生坦然回視。
顧靖暉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接了腔,問:「還請松山先生教我,司馬懿他後來如何了?」
松山先生不答反問。
「侯爺可知司馬懿此人一生裝病幾次?」
顧靖暉吃了一驚,喃喃道:「幾,幾次?」
感情這位司馬懿沒事他就裝著玩呀。
松山先生搖了搖扇子,不緊不慢地道:「他裝病兩次,第一次,史上有名的官渡大戰之前,司馬懿不看好曹操,裝病推拒了曹操的任命,曹操雖然知道他是裝病,但因諸侯之間局勢不明,只能忍了。」
「官渡之戰後,曹操大敗袁紹,再次命人去請司馬懿出來做官,暗中囑咐使者說若是還裝病不出,就將他殺了。但司馬懿這次選擇了入朝做官,曹操身邊最得力的謀士郭嘉死後,司馬懿伴隨曹操四處征戰,成為了第二個郭嘉,深得曹操器重。」
顧靖暉若有所思點頭。
松山先生停下來,清了清嗓子,顧靖暉聽得正高興,先是一怔,便趕忙喊道:「上茶。」
等茶上了來,松山先生慢悠悠輕搖摺扇,虛閉著眼帘,像是入了定。
顧靖暉也不敢出聲喚他。
半晌松山先生才又接著道:「司馬懿第二次裝病,便是在下之前說得那段故事了,侯爺聽了一小半便走了。」
顧靖暉忙道:「還請松山先生不要嫌棄我愚鈍,將剩下的半段講完才好。」
松山先生掀起眼皮,淡淡道:「上次說到司馬懿深得曹家三代信任,被曹操的孫子魏明帝任命為託孤大臣輔佐幼主」
松山先生端起茶盞喝了口,又道:「他在朝中勢力敵不過另一位託孤大臣曹爽,就假做中風在家麻痹對方,趁曹爽與幼帝離朝去高平陵拜謁先帝時,起兵掌控洛陽,宣稱曹爽謀反,逼太后下詔解除曹爽的兵權,並滅了曹爽父、母、妻的九族,統共二十七族,又將曹家後人囚禁於鄴城,掌握了朝中大權,最終魏朝被晉朝取代。」
顧靖暉倒抽了口冷氣。
魏晉那段歷史,當伴讀時也曾聽太傅講過,但未曾如此驚心。
只因如今的他已不是那個一心練武,苦讀兵法,想成為好朋友先太子臂膀的少年郎了,聽起這段歷史,只覺處處皆是殺機。
顧靖暉伸手向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
解甲之後,腰間已許久未懸掛刀劍。
人就是這般慢慢懈怠的。
松山先生停了停,等他慢慢平復了心情,又道:「敢問侯爺要聽此故事,可是因夫人之故?」
顧侯爺驚問:「你怎知道?」
此言一出,便與回答沒什麼兩樣了。
松山先生道:「在下讀了些書,又四處遊歷,稍長了些見識罷了。年初在下在終南山拜訪守一道長時,聽聞顧侯爺立下不世功勳,就下山入了京城,想若是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侯爺才好,也是老天作美,在下有緣入了侯府,一見便知侯爺性情率直,雖長於兵法,武藝過人,卻不善權謀之事。」
顧侯爺反覆回味後,奇怪地問:「不知松山先生為何想要見我?」
松山先生道:「侯爺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我大興朝國祚基業,在下要見了方才心安。」
這話說得著實有些費人思量。
顧侯爺問:「莫非松山先生覺得拙荊擅長權謀之術?」
松山先生道:「那是自然,夫人聰慧過人,不然在下也不會生了在侯府小住的心思。」
顧侯爺猜不透松山先生的意思,就問:「松山先生願意在侯府久住才好,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心中所求為何?」
松山先生道:「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在下讀書做學問,也想有機會一番作為罷了。」
顧侯爺只覺他答得很有點敷衍。
若是要賣於帝王家,何必來定北侯府。
松山先生又將話題扯了回來,輕搖摺扇,微微晃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