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六斟酌答道:「說到是說了,只不知真假,他是個能熬的,前面不也扛了這麼些天,沒道理最後一次就扛不住了。這人本就要死,死前胡說八道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他說的到和程哥兒他們做的事合上了,興許上房真有人和他暗中聯絡。」
屋子裡暗影幢幢,壓抑地令人窒息。
「很好,」顧靖暉半晌方道,「你說他們是否知曉?」
此處他們便是指的趙氏所生的那對龍鳳胎了,顧十六支吾著不敢回答。
顧靖暉也沒再為難他,轉了話題,冷冷問:「姓劉的安排得如何了?」
顧十六道:「這會子只怕都已經成灰了。」
顧靖暉又道:「那小廝問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只幫著放了那一次東西,再沒做別的,這次姓劉的讓他開府之後把信送出去,說會讓家裡人給他黃金十兩,恰好就被戚小哥的老娘聽見了。」
「嗯,他是誰家的孩子?」
「是張管家本家的子侄,父親上過戰場,瘸了腿就回來了,在莊子上養著,張管家就把人提拔入府里伺候,沒想到就做出這樣的事。」
顧靖暉想了想,道:「罰了之後,丟去莊子上吧,以後他家的人就別往軍營和府里調撥了。」
顧十六應了,又問:「那張管家?」
顧靖暉道:「你讓人多盯著些,究竟是無心之失被連累,還是別的。他畢竟是府里的老人了,家裡幾代都在老侯爺身邊侍奉過,就是調走,也得名正言順,有個理由。」
「小的只是不忿,若不是他管教不嚴,又怎麼會有這回事。」
顧靖暉道:「你也說了,是管教不嚴,責罰起來也不過是罰月例加訓斥一頓罷了,再多就有人要報不平了,都是老輩用下來的人,在老夫人那裡,面子有時候比我還大呢。夫人正在審賬本子,若是有什麼拿來瞧瞧再說。」
這就是要等夫人盤出來賬目,再一併發作了。
顧十六心領神會,道:「那屬下去問問紅葉。」
說是問問,實際上就是催催,或者再暗示一二。
顧靖暉「嗯」了一聲,又問:「徐家那邊」
顧十六不安地動了動腳,道:「十八還在細查,徐家幾個兒郎呆的賭場,是晉王的私產,重利債的事只怕都是知曉的。」
這就有點棘手了。
晉王若是要找侯府的麻煩,只從徐家下手就行,總能掰扯上。
顧靖暉厭惡地皺眉,好半天才道:「我知道了,這件事還沒查完之前,不用給老六說,讓他專心作詩畫畫罷。」
顧十六見他沒什麼要吩咐的,就退了出去尋顧十八。
黑夜裡,兩個大漢隔著角門處新開出來的小窗說話,哈著腰,還有點難受。
「徐家的事情怎麼查的這麼慢?」
顧十八滿腹牢騷:「這能怪我麼?府里就給我了這麼些人,一會兒要查府門外來路不明的閒漢,一會兒要去查徐家的事,徐珍和趙氏我還沒找著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給侯爺交差。」
顧十六安撫道:「這也是沒辦法,誰讓如今封著府呢,可不就累著你了,侯爺若是訓斥你,你也有個理可說,只是你得想法子快些查查徐家的事,畢竟一開府,他們就要來鬧,避無可避,侯爺都有些頭疼,六爺又管不了什麼事。」
「那徐珍呢?」
顧十八不解,徐家來鬧,不就為的是徐珍,若是能找到徐珍,也就不用鬧了。
「徐珍這事越到後面越沒指望,京城這麼大,要藏個人還不容易?若真是被人拐了去,說不得都不在京城了。不是叫你不查,你忙不過來,就先干點能見效的。」
顧十八悶悶應了一聲,突然想起些什麼,道:「十六哥,如今外面胡椒一天一個價,已經跌倒四十五兩銀子一斤了,沈長樂說這還不夠,還要放點風出去,徐家似乎跟著六夫人入了胡椒,正在家裡罵罵咧咧地跳腳呢。」
顧十六隔著小窗輕笑,道:「不急,夫人現在還沒下令買呢。十七那邊你幫我傳個信過去,就說如今京城裡胡椒價格急跌,讓他再關注著外省的價格變化,有什麼傳個信回來,我也好去稟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