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五娘雙手拊掌,「有了」,急匆匆地跑過來,也顧不得行禮便往屋裡去。
秦鈺便有幾分驚詫。
喬靜笑道:「五妹妹尋紙筆去了,不趕緊錄下來,怕待會忘了。」
宋青葙莞爾,早先聽說有人愛琴成痴愛馬成痴,這個五姑娘怕是愛詩成痴了吧。
說話間,打簾的丫鬟已高高地挑起了帘子,宋青葙信步踏入屋內。
屋子裡約莫二十餘人,正中的女子約莫三十六七歲,穿了件大紅百蝶穿花的通袖襖,梳著牡丹髻,正中插一支赤金鳳釵,鳳口銜著粒龍眼大的珍珠,看著神采奕奕,爽利幹練。旁邊的女子年紀要小一點,穿石榴紅妝花褙子,梳墮馬髻,插著赤金鑲石榴花簪子,耳垂上墜著赤金鑲紫英石的墜子,顯得溫柔可親。
喬靜介紹,「是我娘跟嬸娘,這是清平侯世子夫人跟秦姑娘。」
宋青葙與秦鈺齊齊行禮。
兩位喬太太不等她們曲膝已伸手扶了起來,又讓丫鬟倒茶。
宋青葙便不勉強,笑著坐下,她是正一品的夫人,按品級比她們高得多,可她與喬靜是平輩相交,按輩分就小一輩。
她今天除了來賞梅外,更重要的是想跟喬二太太當面談談,所以,不打算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太低。
前兩天,武康侯世子夫人楊氏來提過親,喬二太太坦誠地拒絕了,「秦家是簪纓望族,武將出身,門第相差太遠,而我們家世代都是落魄的文人,實在說不到一處……而且,不瞞楊夫人,我家五娘這性子,嫁個小戶人家,有我們照拂著還行,要真嫁到勛貴人家,怕是應付不來。」
喬二太太說的都是大實話。
喬大爺在翰林院任編修,正六品,喬二爺則在國子監任學正,算是正九品。若不論喬尚書,兩家的門庭相差確實不小。
萬晉朝中,武將看不起文官,文官看不起武將,這也是事實。
喬五娘這性子,還真的不怎麼適合規矩大的名門望族。
可秦鈞對五娘上了心,宋青葙想儘可能地成全他。
宋青葙喝了口茶,正要開口,喬五娘記下了方才得的妙句,裊裊婷婷地過來見禮。她已脫掉外面的斗篷,穿著件鵝黃色繡柿蒂紋的褙子,鵝黃色襯得她的肌膚柔嫩光滑幾乎吹彈可破。她的長相不算艷麗,但很秀氣,一雙單薄的丹鳳眼水波瀲灩,腮旁有對很深的梨渦。
宋青葙臉頰上也有對梨渦,但是要淺得多,只有微笑的時候才能看出來。
宋青葙很喜歡她的梨渦,取出上次鑲的綠松石金簪做見面禮,「聽喬靜說你有副這樣的耳墜,正好配在一起戴。」
喬五娘臉色微微變了變,道謝收下。
喬靜見狀,笑著說:「三娘真有心。」她以為宋青葙是上次聽自己說了以後,特地去打的。
宋青葙笑笑,並不說破,打量一下屋子,問道:「不知是誰想出來隔著窗欞賞梅花的法子,既暖和又能看風景。」
喬靜有點得意,瞧一眼喬五娘,笑盈盈地說:「是我跟五妹妹想的,前些年家裡也辦過賞梅宴,可女子大都愛美穿得單薄,不免嫌冷。而且從這裡灌一肚子涼風再到花廳吃飯,也非養生之道。所以,我跟祖父提了提,在梅園修了這處屋舍。那些窗子擺設是五妹妹的意思……三娘注意到沒有,從每扇窗望出去的風景都不一樣,那扇海棠花式樣的窗外對的是綠梅,可惜綠梅花期晚,得正月才能開。那扇蓮花窗對著的是假山,要是暖和的時候看,會有清泉流下,正好打在山石上,濺起水霧飄渺,美輪美奐。」
宋青葙不由稱讚,「真是別出心裁,也只有你們這般靈透清雅的人才能想出這般新巧的點子。」
「這不算什麼,我們也就是在家裡胡鬧罷了,你知道京都最有名的那家良木點心鋪子吧?」喬五娘突然插嘴問道。
宋青葙心頭猛然一跳,「怎麼了?」
「他家新出了歲寒三友和暗香疏影的點心,樣子做成梅花式樣的不說,餡里也放著梅花瓣,是真的新鮮的梅花瓣。今春的梅花才剛開,他們已經用上了,這才叫真正的心思靈巧。」
宋青葙鬆一口氣,道:「京都梅花開得晚,江南那邊早半個月就開了,從江南到京都快馬急行,每逢驛站換人換馬,三天三夜就可以到。梅
77閨閣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