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安瑩幾乎可以肯定李承霆一切健康的時候,指尖那種熟悉的觸感突然出現,將謝安瑩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之所以熟悉,不是因為別的,正是謝安瑩在靜王妃的脈息里感受到的那種震動。
那不是發自本體的震動,而是像一種外力。一種寄居在心脈中的外力所致。
謝安瑩集中精神,仔細感受著來自指尖的回應。可那細微的震動只出現了一下,就再也沒有了。
如果此時不是深夜,謝安瑩或許就能看見李承霆凝重的表情了。
對於李承霆來說,謝安瑩的反應足以說明一切!
這個女子,可是在面對柳斌的時候都能沉著冷靜的。她淡薄的樣子,早就已經深深印在自己的腦海之中了。
人現在,能讓她甩開被子撲過來……可見自己這病症,的確是非凡罕見之症了。
「謝姑娘覺得如何?」李承霆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放鬆一點。
雖然他才是那個應該緊張的病人,可他還是不想讓自己這種情緒影響到謝安瑩。
謝安瑩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她整個人跪在床上,爬著撲到李承霆的身前,兩隻手還緊緊抓著他不放……
這樣的場景若是換做平時,謝安瑩估計會悔恨羞愧地想要將自己的手剁下來。可是現在,就算知道自己這姿勢不雅,謝安瑩的手仍舊沒有離開李承霆的手腕。
她抬起頭,在黑暗中凝視著李承霆。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無論是從醫術上,還是從人情上,她都沒辦法告訴李承霆——「我猜你身體裡有個活物」。
而我卻不知道那是什麼,而且對它毫無辦法。
換做是任何人,知道這種事情,恐怕都難以接受。這與勇敢與否都沒關係。
一個人能接受別人舉著刀砍向他的脖子,卻無法接受身邊有個時隱時現的鬼魂……或許就是這個道理,所有人對於未知的事情都會有莫名的恐懼。
尤其是這種,不但自己未知。連郎中都未知的病情。
「你別怕。」李承霆低著頭看向謝安瑩,他的聲音柔和下來:「我已經知道一些了,否則為何又非要來找你扶脈?」
黑暗中,李承霆的聲音低沉溫柔。令謝安瑩莫名心安。
謝安瑩搖搖頭。
她不該這麼失態,竟然在這種時候還反過來要李承霆來安慰她……
「也許並不像我想的那樣。你與靜王妃還是不同的。」謝安瑩拼命找回自己的思緒。
她的手指一直都沒有離開李承霆的腕脈,而剛才那種震顫卻只有微弱的一次——可是靜王妃的身體裡,各種奇怪的震顫幾乎可以普奏成曲了!
再者說,如果真是如她所猜測有什麼東西跑進體內。這樣稀罕的事情。又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兩位?
謝安瑩想清楚之後,十分肯定地對李承霆道:「恕我醫術淺薄,無法一次斷定你的病情。你若信得過我,就抽空來吧。也許多試幾次,你我都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謝安瑩說完這才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對李承霆發出這樣的邀請……或者說是約定。
她本該對他敬而遠之的,可兩個人之間卻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而緊緊牽扯在一起。
李承霆也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他比謝安瑩想像中要淡定不少,因為畢竟謝安瑩還沒有給他最終的答覆。而且他也至少證實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謝安瑩真的對這種病症有所了解。
這對李承霆來說是件好事,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可能。他可不想以後都留在京安城裡。每日無所事事地做一個城防官。
他更不想靠著娶媳婦治病……
「既然如此,本王就先謝過姑娘了。」李承霆起身將鼓墩放回原處,頗為留戀地看了一眼謝安瑩,:「更深露重,姑娘早些安置吧,本王告辭。」
李承霆說完告辭之後,卻站在原地沒動。
因為他突然發現一件怪事——謝安瑩並沒有要與他告別的意思,而是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口鼻,另一隻手在朝他招手。
屋裡太黑畢竟還是看不清楚,李承霆不得已靠近了一步。卻被謝安瑩忽然抓住了衣衫往床上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