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猜。」章洛揚推開他的手,別轉臉,「又不是要緊的事,我可以去問別人。你就說你告不告訴我吧?」
俞仲堯輕輕一笑,「你是怕吃虧還是怕占便宜?」
與他有關的事,她吃虧跟占便宜都沒差別。她只是笑著搖了搖他的手,「好了,別逗我了。」
「嗯。」俞仲堯就如實跟她說了,「二爺和付琳帶來的隨從,我命人打發去尾隨的船上,給他們換了日常服侍的人。」
原來是這樣,難怪外面會有喧譁聲。孟灩堂與付琳此刻怕是都急著責問俞仲堯。而這樣一來,俞仲堯是擺明了態度:你們的一言一行我都能及時得知,想安穩度日的話,便安分一些,大家都省心。
俞仲堯吻一下她額頭,起身下地,用下巴點一點那本醫書,「別看這些了。以往曾有名醫為我診治,並酌情調製了藥酒,阿行命人帶來了。以前是真懶得碰藥酒,往後每日飲用便是。」又解釋道,「藥膳或湯藥都不是短短時日便能見效,且過段日子就要上岸趕路,不可能按時服用。等安穩下來,都聽你的,行麼?」
章洛揚知道他說的都在理,便笑著坐起身來,點一點頭,又問他:「你臉色不好,到底怎麼了?」
「有點兒頭疼。」他拍拍她的臉,「看到你就好了。」
「才怪。」章洛揚撇撇嘴,臉色一點兒都沒好轉,「騙人。」
俞仲堯一笑,「瞎擔心。我回去了。」她去他房裡,都知道她要幫他個小忙,逗留時間久一些也無妨。他來她房裡卻是不能由著性子逗留太久。
章洛揚想了想,「小時候,我有一陣子總是頭疼,奶娘經常給我掐頭,會好受一些——等會兒我去找你,好不好?」
俞仲堯俯身捧住她的臉,目光流轉著溫柔、感動,「你怎麼這麼好?」
她眯了眯眼睛,推他一下,「你先回去。」藏在薄被裡的雙腳動了動,總不好又當著他的面穿鞋襪。
俞仲堯則隔著薄被握住了她一隻玲瓏天足,「又不是沒見過。」
章洛揚不由赧然,又推他,「不管,你先回去。」
俞仲堯低低地笑著轉身,略整了整錦袍,負手踱步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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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進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地喝茶。
沈雲蕎坐在他對面,在看一封書信。
是她的繼母沈太太寫給她的親筆信,自然是極力勸她回京。沈太太說她逃離前後捅出的簍子,讓她和章洛揚成了出了名的飽受生父繼母苛待的苦孩子,也讓沈家和章家淪落為虐待嫡長女的門風不正的笑柄。
沈太太苦口婆心地勸她看清形勢,隱晦的指出在孟灩堂和俞仲堯中間徘徊的人,絕對得不到好下場。此外,讓她設法從他們眼界內逃離,儘量在入冬之前返回京城。因為,沈老爺放下話了,要是她執迷不悟,那麼沈家只當沒有她這個女兒,日後斷絕關係,讓她自生自滅。得了富貴或是慘死街頭,都是她的造化或孽債,沈家一概置身事外。
沈雲蕎看完信,扯扯嘴角,心說繼母倒真是看得起她。在沈太太眼裡,她能從京城悄無聲息地逃離,便也能在俞仲堯或孟灩堂眼前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開什麼玩笑呢?
她和洛揚那點兒功夫,她的易容術,對付大多數人絕對沒問題,可要是想用來跟孟、俞二人較量,便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徒留笑柄。
她們很不走運,精通的一切在遇到了他們之後都成了擺設;她們也特別走運,最先識破的俞仲堯發善心收留,讓她們舒心度日。
——這一路,簡單說起來,是這個情形。
可就算不是這個情形,就算日子過得艱辛無比,她與洛陽也絕不肯回去的。
回去做什麼?讓各自的繼母費盡心思地逆轉局面,把一切罪名扣在她們頭上?日子會過得更加憋屈。
憋屈窩囊地過一輩子,還不如痛快地挨一刀喪命來得痛快。
繼母想嚇唬她,以前興許還能讓她猶豫片刻,現在眼界開闊許多,才不會在意別人的危言聳聽。
沈雲蕎將信紙折起來,放回信封,問高進:「她寫給我的信件,怎麼是由你交給我的?她現在恐怕都不知道我身在何處。」
高進如實道:「沈老爺似是對你分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