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仲堯得到的消息確有其事:章蘭婷與武安侯世子的婚期變了。
武安侯兄弟兩個,宋二老爺膝下無子,闔府只得世子宋志江一根獨苗。這也是宋志江被嬌慣縱容成一個行徑放蕩惡劣的紈絝子弟的原因之一。
宋府與高進家裡是表親,但是表兄弟兩個不合,高進仕途越來越順了,卻越來越懶得理武安侯府,凡事都不肯管。武安侯被氣得不輕,索性轉頭與孟灩堂幾個心腹大臣搭上了關係,他們也總要在京城存活下去。
宋府最初得到與章府結親的消息,一萬個不情願,要不是俞仲堯親自發話,是如何都要大鬧一場的。雖說表面上應了下來,婚事應該從速操辦,宋府卻還想找找門路讓孟灩堂發話,把這門親事取消。
宋志江尤其鬧騰得厲害,後來聽說孟灩堂也介入了,這才消停下來,認了命。
武安侯府夫人被這門親事噁心得夠嗆。自己孩子缺點再多,在心裡還是最好的,況且以前宋府出過一些事,傳到外人眼裡不過是說兒子行徑跋扈暴烈,至於別的事情,眼見為實——沒親眼見到的事情,外人也只能是捕風捉影。武安侯府在京城人脈不少,她不愁娶不到兒媳婦。甚至於,打心底盼著娶一個品行端莊並且製得住兒子的人。眼下倒好,兒子糊塗,沾上了章府二小姐的邊,一如沾上了一塊臭皮膏藥。
章府那樣的門第,如何能做親戚走動?教導出的那是個怎樣下作的閨秀?況且,章府大小姐逃離出京,宋志江與章二小姐的事情鬧起來的時候,兩家已經險些鬧翻。
她平日裡懶得見人,什麼心情都沒了,把婚事全權委託給了妯娌宋二夫人。
平日,兩家情願與否,都要通過中間牽線搭橋的人走動著。
宋二夫人聽說章蘭婷的嫁妝只得一千兩,坐不住了,覺得章府就是沒心思過日子,也不能把事情做到這種地步——說出去兩家都丟人。
她去了章府,見到了章府二夫人,把心思委婉地提了提。
二夫人早就知道她為何走這一趟,先是一通哭窮,把府里的情形大致地說了說,後來又將自己摘了出去。她只是個被臨時委派操辦婚事的人,想怎麼辦就怎麼辦,誰看不順眼正好,只管把她換了。末了又道:「這些事既然武安侯府都聽說了,廉王府與俞府想來也聽說了,倒是也沒人過來說我辦事情太沒個章程。」
宋二夫人聽了,想想可不就是麼。自己也是一時糊塗,居然還想著兩家的顏面——又哪裡還有顏面了?這門親事早就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章府固然該被人奚落,武安侯府被卷進來並且被坑到這個份兒上,還不是自己子嗣太不爭氣?
到底還是有著滿腹火氣,想起了那個罪魁禍首。宋二夫人笑道:「府上二小姐可在家裡?我過去看看她,找她說幾句話。」
二夫人無所謂,喚了丫鬟帶她去章蘭婷房裡。沒有跟過去聽兩個人說話的意思,她是想著,章蘭婷二愣子的勁頭上來,當著外人跟她對質,總歸是不好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章蘭婷整日裡被拘在院子裡,幾個婆子恨不得她連房門都別出,她什麼法子都沒有,只能整日裡窩在床上生悶氣籌謀日後的前程。
聽得宋二夫人過來了,章蘭婷不由雙眼一亮,迅速盤算一會兒,走出去見禮。
宋二夫人用挑剔的眼神打量著章蘭婷。容貌還算姣好,但是絕不是一等一的美人,放在閨秀堆里,並不打眼。
也難怪,現在的順昌伯夫人就不是太出眾的人,只有順昌伯的原配那種人,才能讓人由衷贊一聲美人——她是見過姜氏的,只是打過幾次照面而已,那份傾城的美貌已足夠讓人一生銘記。眼下姜氏到底身在何處呢?這問題,也是困擾了諸多京城貴婦很多年的一個謎團。
再就是,廉王府里有人傳出過話來,說姜氏留下的那個女兒有著傾城之姿,據說還學過幾年的拳腳。
唉,她在心裡嘆著氣,那樣的人要是嫁到宋府該多好,長輩們齊心把她性格□□得強勢一些,不愁鎮不住那個放蕩混賬的侄子。
這麼想著,宋二夫人問道:「你大姐可是離開家許久了?可有消息了?」
章蘭婷臉色微變,垂了眼瞼。
宋二夫人滿眼鄙夷的看著她,反客為主,揮手遣了下人,道:「你要是安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