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迎平靜道:「不必了,不礙事的。 」
她看唐迎全程沒有皺眉吸氣的,不禁奇道:「姑娘真是了不起,這麼多天為您換藥,從來沒聽見您喚過一聲疼……唉……可惜啊,這麼一身雪花似的皮膚。」她溫柔的嘆了口氣。
全都收拾好了,唐迎走到西窗前向正房望去。
五間屋子只留下東次間還亮著一盞燈,看來陸仰已經離開觀瀾書齋了,她看著不再輝煌的燈火說不清自己是不是鬆了一口氣。
便轉頭又問。
「國公爺一般不宿在書齋里吧?」
「偶爾也會,今日姑娘既住下了,他肯定是下山去了……」
「那間屋子裡為何還亮著燈?」
「那是國公爺怕您夜裡不便,特地留了兩個下人住下。」
「哦,那院中的四角的燈籠都不去滅嗎?」
「等天亮了,會有人去滅的,姑娘你早些睡吧!」
……
原以為住在山上會睡不著,誰知唐迎竟得了最近一段時間裡最深沉的一個覺!
等她睜開眼,明晃晃的天光早已透過素色的窗簾照進了屋子。
莫名的心情很好。
平娘子微笑著站在床邊說:「姑娘醒了?傷口還疼嗎?」
唐迎被她扶著慢慢坐起來「還好!」
「我先扶您去洗漱,然後回來上藥,一會兒有人送早飯上來,您吃了以後我再陪您慢慢走下去。」
唐迎自然是覺得妥貼極了,便點頭。
一切收拾完畢出了廂房,山風盈面中,唐迎便聽見了一陣可堪稱作天籟的琴音。
看著唐迎出神的樣子平娘子說:「國公爺每日一早要彈琴的,有時候夜裡也彈。」
「哦!」唐迎半天才從琴聲里醒過來。
「這曲子,可真是好聽!」唐迎一直認為自己不通音律,但這首曲子卻是第二次聽見了,在覺園那晚,陸仰彈的也是這個。
平娘子笑而不答,身旁走過一個小書童天真爛漫的說:「好聽就對了,國公爺都是彈自己寫的曲子,外面那些「流水」「瀟湘水雲」啊「梅花三弄」「陽關三疊」什麼的咱們國公爺從來不彈的……」
唐迎怔怔的點頭,方才那些她也是不懂的,還比不上這個小書童呢。
「而且,都是用自己斫的琴,我還幫著爺搓過羊腸線呢!」
「羊腸線?」
「對啊!那是做琴弦用噠。」
「國公爺在哪兒彈琴,覺得是從遠處傳來的。」
小書童手一指:「喏,出了後院沿著小路上山走一刻鐘便是爺的琴台,琴屋也在那裡,姑娘幸虧在書齋里才能聽見,若是住在山下的屋子裡便是聽不見的。」
說完就蹦蹦跳跳走了。
平娘子看著他的背影慈愛道:「國公爺四個貼身書童,數松針最小,今年才九歲,也最活潑愛說話,其他人都中規中矩的,國公爺卻不叫華笙管他,說這樣才有趣……」
唐迎這才知道那孩子叫松針,她聽著琴聲十分動人便問:「平娘子,我能不能在這園中走走?」
她想了想才說「國公爺都讓你住下了,想必是可以的,不過我不能陪姑娘去,我就在廂房裡等姑娘吧……」
唐迎生平還是第一次被園林的美景所吸引,即便之前對這些既不感興趣也不懂,看了這觀瀾書齋後,唐迎猝不及防的被這裡迷住了,清晨和夜晚看起來儼然不同,昨夜這裡像一個魅惑的女子不願讓人看清妖嬈的全貌,而今早的景色則像一個青蔥少年大方明朗的站在你面前,微笑與你對視交談。
過了一個燕尾形的側門,唐迎就走到正房的後院了,眼前出現的古松、臥樹、藤蔓、蒼石、花草、小橋、流水和銀練一般的飛瀑就把她看呆了,院角一枝開到七八分滿的櫻花從墨青色石頭壘的院牆外寫意的伸進來,極柔極弱極明艷極芬芳的花瓣和極峻極堅極蒼黯極苦澀的牆形成強烈的對比,那一刻的唐迎被一種陌生又巨大的感悟擊中了,目酸的不能自已!
她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春天那生機勃勃的美麗。
等陸仰從小徑下來走到後院的時候,就看到眼裡閃著水光微笑著,痴痴看著櫻花的唐迎。
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