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晉江文學城首發
直到落日熔金,姐妹倆才從慈寧宮離開。
今夜永熙帝在蓬萊殿設宴,本意是為謝家三兄妹接風洗塵。但明嫿與太子婚期將至,未免與太子碰上,於是並不出席。
見妹妹不去,明娓也懶得去,乾脆一道出宮。
長兄如父,謝明霽放心不下,特來相送,順便問一問白日覲見的情況。
「皇后娘娘像白玉觀音,太后娘娘像咱們祖母,對了,我們逛園子的時候還遇上了長樂公主和許三娘子。」
明嫿趴在窗沿,瑩白小臉難掩興奮:「皇宮真是個鐘靈毓秀的好地方,今日遇上的都是漂亮人兒,園子裡的花兒也都開得可漂亮,哥哥你是沒瞧見,那金邊牡丹開的比我的臉都大呢!」
見么妹提起宮中見聞一派眉飛色舞,謝明霽心下複雜,面上卻笑著,「你覺得好,那便最好。」
說話間,朱輪馬車來到最後一道宮門。
宮禁森嚴,進出宮闈的馬車皆要盤查。
「兩位娘子冒犯了。」
禁軍低聲提醒,掀開車簾一角,確定車裡就坐著兩位戴帷帽的小娘子,很快放下。
「放行——」
禁軍揮了下手,恭敬退至一側。
馬車剛要前行,忽的一隊人馬呼啦從外而入。
看到打頭那道騎著黧黑駿馬的修長身影,謝明霽面露詫色,連忙迎上前去,「太子殿下。」
他在馬上挹禮:「殿下這是剛從外頭回來?」
裴璉勒住韁繩,見著謝明霽和那輛華蓋馬車,也記起兄妹三人進宮請安之事。
只是沒想到,竟待到日暮才離宮。
「午後去禮部走了一趟。」
裴璉淡聲說著,視線從馬車收回,落向謝明霽:「今夜宮裡設接風宴,子策兄這是?」
「兩位妹妹今夜並不出席,臣送一送她們。」
「原來如此。」
馬車裡,姐妹倆還奇怪怎麼遲遲不走,聽到車外婢子說是遇見太子了,明嫿一雙烏眸霎時亮了。
剛扒上窗戶,還沒冒頭,就被明娓一把揪住了耳朵。
「嘶,姐姐輕點輕點,耳朵疼!」
「你還知道疼啊。」
明娓鬆開,瞪她:「這才一日,就把大婚的規矩忘了?」
明嫿自知理虧,揉揉耳朵:「這不是正好碰上了,想著問聲好麼。」
明娓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算盤。」
既然被拆穿了,明嫿也不裝了,一把抱住明娓的胳膊:「姐姐,我就隔著車簾悄悄瞄一眼?一眼就好!」
明娓本不肯答應,但明嫿晃著她的胳膊,一聲又一聲好姐姐的喚。
她本就生得一把黃鶯出谷般的好嗓子,撒起嬌來更是軟軟糯糯,直甜到人心坎里。
「罷了。」
明娓鬆口,拿起一旁的帷帽:「我下去替你打掩護,你飛快看一眼就放下帘子,知道麼?」
明嫿忙不迭點頭:「知道,姐姐最好啦!」
眼見明娓鑽出馬車,明嫿忙湊到窗邊,小心翼翼掀起蓮青色帘子一角,睜大了一雙眼。
只見馬車之外,暖橘色夕陽宛若一盒打翻的胭脂,將巍峨宮牆都染成一片絢麗明紅,高大宮門前整齊列著一隊佩刀的勁裝人馬,為首的是一位身騎黑馬的年輕郎君。
他瞧著約莫十八九歲,面如冠玉,薄唇如朱,身著一襲雙十花綾的深碧色圓領長袍,腰系玉帶、佩金鉤,烏髮單以一根白玉簪固定,清雅而不失矜貴。
彼時緋色霞光斜斜的籠在他白玉般的臉龐,他靜坐馬背,肩背筆挺。
宛若一輪皎月,墜入一堆薄如蟬翼的緋紅輕紗。
何為眾星捧月,何為鶴立雞群,這便是了。
明嫿揪著車簾,屏著呼吸,一雙眼睛都看直了。
這位便是太子哥哥麼。
與記憶里那個漂亮小仙童完全不同了,他現下這樣的高大,這樣的俊美。
而這麼俊的郎君,再過幾日便是她的夫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