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事兒,是聽不進人勸的,即便是他,也無用。
是以王川只能搖頭嘆息。
魏業看在眼裡,知道他擔心什麼,卻也不願意再多提多說,只是擺了擺手:「你去盯著點兒西院吧,別叫胡氏鬧的太不像話,也告訴她身邊服侍的,先前幾個月,她乾的好些事兒,我不是不知道,她身邊兒的丫頭們,挑唆著她不敬上房院,連帶著子期他們幾個,也敢編排起來,我也全知道。府中事情多,我懶得插手計較,可別真的惹急了我,她們一個個的,都討不著好。服侍主子,就該有個服侍主子的樣子,別出了格兒,做得太不像話。」
看樣子,老爺眼下是不打算叫內宅不寧,藉此找由頭休妻了,恐怕這件事情,還是打算著落在馮氏的攀咬,還有蕙仙的失蹤上。
既然想明白了這一層,王川便壓低了聲兒又問他:「那蕙仙家裡人……老爺,這事兒只怕郭大人還要查的,她家裡頭,怎麼辦?」
蕙仙的爹娘倒沒什麼,只是她那個哥哥……
魏業反手摸了摸鼻尖兒:「她哥哥不是好幾個月不去幹活兒掙銀子養家了嗎?現如今蕙仙失蹤了,拿不著月例銀子養家餬口了,他總要去找活兒干,他又沒個一技之長,無非做些苦力活兒,這重活苦力,出點兒什麼意外,是再正常不過的,你想個法子,把他料理了,別的什麼都不用管,只是要做的不留痕跡。」
王川嘴角抽動,倒吸口氣,顯然想說什麼,魏業一擺手:「知道你要勸什麼,無非是說什麼多事之秋,何必還要再多沾條人命在手上,越發惹得官府側目。我呢,一向偏愛反其道而行,我便是要賭一賭,蕙仙的哥哥死了,郭閔安是認定只是意外,還是懷疑起我。他也總該要想一想,為何近來齊州城中發生的所有事,全是衝著我魏業而來,難道我就是個傻子,先殺王全,再殺蕙仙家裡人嗎?」
好一個反其道而行,其實不過是劍走偏鋒。
從他年輕的時候起,跟著老爺辦事兒,從學徒做起,一直走到今天,老爺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如此。
世人都覺著,不該如此,也不該是他,可到頭來,偏偏就是他。
王川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也曉得這是魏業一貫的處事作風,事情到了今天,他已經沒有說不的立場,多少人命沾在了手上,多少的鮮血布滿了周身,已經洗不乾淨了,既然如此,自然也不在乎多這一條命。
魏業眼看著王川從書房退出去,一返身,帶上門,又把那一地的月光,關在了門外。
他眸中閃過一絲痛楚,終於拿了塊兒芙蓉酥,送進了口中細細咀嚼,而他一抬頭,側目往東側牆上望去時,哪裡掛著的,卻又是孫氏年輕時的一幅畫。
那幅畫,是他親手為孫氏畫下的,也是唯一一副……
芙蓉酥入了口,又下了肚,火燒火燎的,卻也只是一陣便過去,心口處傳來的陣陣疼痛,還有眼中泛起的陣陣酸澀,只有他自己清楚,是為了什麼。
如果孫氏還活著,兒女成雙,嬌妻美妾在旁,家財萬貫,受盡尊重,那才是最美滿的人生,可是他,別無選擇
魏業收回了目光,再不去看,坐在那裡呆呆的,約莫有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他緩緩站起了身,一步步的走向那幅畫,取下捲軸,把畫收了起來,又往西邊牆根兒處開了個半人高的黑漆四方大木箱,把捲軸扔進去,重又給箱子上了鎖,餘下一概皆不提。
第三百二十七章: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