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王巧起身把跪地大哭的馮愛愛往外拽時,孤城在忽地眉毛輕挑,一個箭步上前,巨靈拳已輕輕落在正唉聲嘆氣的老宮主身上,發出「啵」、「啵」兩聲輕響。
孤城在這麼一弄,那馮愛愛也不哭了,劉癆、王巧目瞪口呆,腦中都是一片空白。
「如何?」孤城在退後兩步,一抱拳。
「道友這是……嗯?力道有點古怪,」只見老宮主微微皺眉,呆立半響,忽地訝異道:「這股體內反覆衝擊的後勁是哪裡來的?怎地如此延綿不絕?」
孤城在點頭道,「我適才只用了一成力道,生怕誤傷宮主。我這拳法名曰……那個五虎拳,拳拳疊力,後勁無窮,曾強行震暈過一名築基初期修士。」
老宮主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知道友何意。只不過這花火嶺還有三名築基初期的長老,向來壓著我上古真德無量宮。這次定是那築基中期的嶺主同兩名長老齊至,我只可勉強拖住嶺主一人。道友的偷襲法子怕是不太靈光。」
孤城在猶豫片刻,忽地從懷中掏出一張金藏的描金符籙:「如果宮主手中有這個呢?」
老宮主一愣,上前接過神識微微一掃,隨即吃驚地說道:「這是結丹期修士凝練的符寶!道友……道友你怎會有如此至寶?!」
曹大力哈哈一樂,在旁邊插嘴道:「宮主不知道了吧?除了俺,大哥可還有結丹期小弟!不過遠在清靈界,過陣子才來……」說罷對孤城在擠了擠眼睛。
老宮主喜出望外,「甚好,甚好!這符寶以老夫的修為,蓄力半個時辰應該能勉強發出一擊,至少重傷那嶺主應不是問題。築基中期和初期差距極大,道友偷襲一個,剩下那長老我能對付!只不過……」說著說著,老宮主忽地面露疑惑,看向孤城在,「如此價值連城的符寶,用一次少一次……而且道友就不怕老夫惦記上,強行將你殺了,盡數奪過來?」
孤城在挺了挺腰板,朗聲說道:「我孤城在能有今天,靠的就是兩個字:義氣。我不怕麻煩,出手相助劉道友、王道友即是如此;我這兄弟以一介凡軀,被穿了六個血洞只為護住馮道友,也是如此。我知道修真界殘酷,但我也知道我不會認錯人!今日宮主貪圖這張符寶,明日失去的或是一位門下結丹大修士!」說罷,砰砰拍了拍自己胸口,面色肅然。
其實在孤城在掏出符寶時,識海內的白狐已然破口大罵。但畢竟是個小雌狐,且化形沒幾年就被金藏捉去,市井的髒話沒學幾句,翻來覆去的就是「主人糊塗、主人太傻、主人莫非瘋了不成」,心中已是分外焦急。
那邊廂老宮主也是訝然。修真界殺人奪寶的事實乃常態,尤其在這貧瘠的無更界。初次見面這小子就交了家底兒,與其說是胸襟大、有格局,不如說是純粹一個楞頭青。難不成清靈界那般大氣,連散修都如此豪放?!心中越想越是對大界充滿嚮往,同時也愈發對這瘦弱的雜靈根小修士起了些許敬佩之意。
雖然對這符寶的確很是心癢,但稍一琢磨,這孤城在拳法詭異、來歷神秘,既然能收個什麼金丹期「小弟」,想必保命法寶也是有的。自己驟然發難,保不齊又從懷裡掏出點什麼,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
「道友如此仁義,老夫卻之不恭了!」說罷將符寶收入懷中,拉著孤城在轉身進入一間小室,「道友在此調息片刻,將境界穩到練氣七層。之後你我仔細研究一下這退敵之法……」
看著孤城在於靜室內瘋狂疾走、氣海一片蒸騰,識海中的白狐終於嘆了口氣。心道真是萬幸,這所謂的無量宮是由一幫散修成立的——相比而言,散修中雖然有窮凶極惡之徒,但也有不少憑「義氣」二字抱團取暖之輩。若孤城在碰上什麼修仙小家族,說不得一口就給吞了,連骨頭都不剩。
距離無量宮所在聚落三十里外,有一處窪地。這裡矮木茂密,每逢午時,大小枝幹處無不繁花似錦、千紅萬紫,朵朵擠在一起鋪成一片花海。當申時陽光西斜,花瓣瞬間凋落,宛若一層錦被鋪在方圓三里大小的低洼處,景色堪稱奇美。因此便有了一個「落花淀」的名字。
五日後的清晨,眼見窪地上薄薄的冰霜融化、匯成水窪,一支支嫩芽從地面搖擺著抽枝而出。孤城在正百般無聊地四下走動著——花火嶺紙鶴傳書,恰於今日前來無量宮聚落內「討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