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要登基
糟糕之處很明顯, 程千仞失去一個了解對手的機會,旁人口述再詳盡, 如何及親眼所見。
好處在於, 那一戰傅克己展露出超越年齡的劍道修為,使北瀾獨占風頭, 南淵士氣受挫。此時他突破的消息傳開,大有替南淵扳回一城的意味。
放眼整片大陸, 二十歲的凝神境都是鳳毛麟角。何況他修行不滿半年,比某些宗門世家的天之驕子更具傳奇色彩。
前提是他真的可以突破。
&邊這些鄉巴佬就喜歡編故事。先不說那人『一夜入道』是真是假,單說修行半年想突破凝神,他以為自己是誰?什麼資質悟性?劍閣聖人還是當今天子?說不定這次沒能更上一層樓, 反而隕落了。」
有人殷殷期盼, 就有人等著看笑話。
程千仞本打算在觀戰前做些準備,於是再次登上藏參詳劍閣劍典。
他之前為了挑選劍訣,幾乎不眠不休地閱讀、並在識海中演練過劍閣所有劍法。
隔音陣法將沸反盈天的熱鬧阻絕,藏自成一方清淨世界。
一排排高大書架無人問津,油墨香混著櫸木地板的木料味道淺淺遊動。
程千仞站在角落裡翻書。舊地重遊, 舊卷重溫, 別有進益。
借書處的老執事撐著腦袋打盹, 夢裡忽覺一陣威壓襲來, 悚然驚醒。
慌忙起身打翻了桌上硯台:「你!你幹什麼啊!」
程千仞察覺不對時,第一反應是下樓, 但家裡連個陣法都沒有, 去不得。複賽後他重傷昏迷, 在醫館險遭伏殺,醫館也去不得。此時眾人都在演武場觀戰,學院守衛力量主要分布在那裡和勤學殿。足夠安全,卻很吵。
心思電轉間,他敏捷地繞開老執事,反向樓上奔去。
胡副院長!你在不在!
他全身穴竅已不能自控,飛速吸收周遭靈氣,體內真元狂暴奔洶,從武脈中匯入紫府,循環不息。
老舊的樓梯不堪重負,一路吱呀作響,積灰與木屑速速落下。樓中為數不多的學子聽見動靜,放下書卷趕來查看。
年輕修行者突破,缺乏經驗,一般由師門長輩在旁掠陣。青山院的武修們,則由教習先生看護。為防不測,恨不得做盡萬全準備。
老執事真沒見過這種陣仗。眼睜睜看著一道殘影擦肩而過。
程千仞已狂奔到四樓,威壓再難壓抑,一齊爆發。
看來是找不到胡先生了。那句『你就自己瞎琢磨吧』又閃過腦海,心下苦笑,說不管就不管,您還真一言九鼎。
當即尋了角落打坐,下一瞬他無暇多想,閉目入定。
相隔四座書架,借書處的貌美婦人摔下卷宗:「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麻煩呢?你多跑一層會死嗎?」
眼不見心不煩,婦人起身離開,路過打坐的少年,順手給他設下一道隔音陣、一道防護陣。自覺仁至義盡,上樓找人打牌去了。
四樓人跡罕至,起先有學生路過,只多看兩眼,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直到傅克己的決賽結束,程千仞始終沒有出現,才被眾人尋到藏,發現異狀。
無數學子湧向樓中,場面竟比年末考試前更壯觀。
徐冉得知後大喊他瘋了。
顧雪絳想了想:「特殊時期,兵行險招,未嘗不可。」
群情激動,卻無人喧譁吵鬧。大家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以程千仞打坐的牆角為中心,距他一丈遠,站滿一層又一層。如此沒有違反樓規,執事也不能趕人。
觀摩別人突破全程,對修行者而言是不可想像的機緣。他們放出神識感知周遭靈氣涌動,只覺獲益匪淺。
凝神期破境,尚不足以引動天地異象,但隨時間推移,此間靈氣愈加濃厚,普通人亦能察覺細微變化。那些清涼的氣流就從他們身邊擦過,玄妙難言。
南淵學子隔著一層陣法屏障,親眼所見,親身所感,每個人都像自己在突破一般。
其實陣法乃三娘隨手施為,脆的像張紙,一道凝神期劍氣都抗不下。
但有學生們日夜輪流圍觀,眾目睽睽,反倒沒人敢居心叵測地妨害。
兩天一夜,普通人撐不住先出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