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空調製冷器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音。身旁春心萌動的傢伙，打開了話匣子，上下嘴皮一搭巴，機關槍似的瘋狂輸出。
「兄弟，你說她家是哪的？龍潭小區，還是後面的怡園？」
簡非比寧知許大一歲。
一口一個兄弟叫的賊熟絡，自來熟技能滿分。
「你說怎麼以前沒見過她.....」
漆黑黑的眸子透過層層貨架，男生的眼裡都迸發出彩虹，荷爾蒙分泌的都能炸天。
沉默的少年自始至終沒往入口處第三排貨架方向投去半分目光。
龍潭小區和怡園是超市附近的居民區，工薪階層的選擇。
她住哪裡？
小公主住在寸土寸金的高級別墅區。浴室的一塊瓷磚都足以抵上班族月薪。
來這種地方.....是找他的吧。
收銀機的一小塊屏幕黑影里映著少年面無表情的臉，良久，他倏地扯唇自嘲一笑。
南意站在貨架後足有十幾分鐘沒動地，手裡握著一瓶牛奶，目光越過排列的物品間隙，幾乎是目不轉睛盯著收銀台處。
貪戀地望著少年低垂的眉眼。
寧知許，兩年了。
你知不知道，南意意還有四個月就十八歲了。
*
*
簡非錯愕地望著堆成小山的購物車。
不確定地開口問面前已經掏出手機準備支付的女孩：「美女......世界末日了嗎？」
牛奶論瓶買論袋買論箱買都見過，可頭一次見到買一車的。
再說了，就算世界末日囤貨也不能光囤牛奶啊。
身後排隊的是一對中年夫妻，南意沒回簡非的話，自覺推著車讓開過道，讓他們先結賬。
不是尊老愛幼的優良品質。
她只是想在收銀台多待一會兒。
幾乎是誰來結賬，南意都往後排，磨蹭到最後，超市里終於就她一位顧客。
推著購物車停在寧知許面前，小姑娘目光灼灼望著近在咫尺的人。
沉吟片刻開口：「要一個袋子。」
簡非接話：「美女，一個不夠。」
南意始終在看沒抬頭的少年：「那多拿幾個吧。」
「好嘞，我給你裝上。」
簡.渾水摸魚打工仔.超市老闆遠方親戚.非殷勤地裝袋掃完碼的各類牛奶。
嘀——
嘀——
一瓶瓶牛奶在挨個過關掃碼。
南意垂眸看寧知許的手，不知怎麼地就想到了他給她輔導功課時，指尖輕落在試卷上的畫面。
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身姿卓越，意氣風發，滿眼都是拓落的星光。
視線從他的手指移到他的手臂，肩膀，脖頸，臉頰.....最後落在他輕皺的眉間。
他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機械化地完成工作。
小姑娘琥珀色的水眸輕眨，貝齒已經把下嘴唇咬破了皮，垂在身側的手指也快把褲子摳出一個洞。
她覺得記者們就算在拍照，也不會聽到她的話。
耳邊是嘀嘀的掃碼聲混雜著簡非裝袋弄出的塑料摩擦聲。
南意腳尖抵住收銀台，在遞給少年最後一瓶牛奶時，把準備了兩年的話也遞了出去。
「寧知許。」
「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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