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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若棠的身上穿著一襲大紅長袍,但背上卻依然背著大廈龍雀刀,看起來他這新郎的裝扮未免有些怪異。相反,站在他身旁的蒙彩衣卻是一身極其華麗的新娘裝束。紅色的新娘繡袍穿在她的身上娉娉婷婷倍顯妖嬈,頭上蒙著紅頭巾乖巧羞怯地依靠在吳若棠右側,宛若是個初嫁的小女孩一般,又有誰能想像得到她有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驚天手段?
大堂中熱鬧喧譁,眾多武林大豪紛紛上前賀喜,口中吉言頌詞滔滔不絕洶湧而來,吳若棠心中雖然大感不耐和煩擾,但面上卻不得不堆起笑容應付,一時間居然十分的恍惚,自己站在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今日果真是自己和蒙彩衣的「大喜」之日嗎?自己可沒這麼覺得。
香爐中的香已經燃燒過半,為什麼天山劍派的人還沒有什麼動靜?莫非出了什麼意外不成?吳若棠頻頻回頭望著供桌之上香爐中的香,心浮氣躁不已。他向來處變不驚,行事極有耐性,但是今天卻分外的沉不住氣,焦躁的情緒時常充塞在胸膛之內。對於自己這種反常的表現,吳若棠也頗覺有些詫異,雖然今日之事牽涉過巨,數萬條人命只在呼吸之間便定生死,但大戰在即如此心浮氣躁心緒不寧只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力,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處,實乃兵家之大忌,為智者所不取。他自然深明其中的道理,可無論如何,他就是無法定下心來,隨著時間緩慢地推移,他也愈發地焦躁不安,有時他甚至覺得這時間未免過得也太慢了些,香爐中的三炷香似乎永遠無法燃燒到盡頭。
就在吳若棠心緒不安陰晴不定之時,忽然聽到門口司儀大聲唱道:「幽蘭小築卓夫人到……」
「嗯~~~?」吳若棠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無比。幽蘭小築和天山劍派關係曖mei,更是紫衫逍遙王趙天舒的死敵,如今卻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裡,其中定然有什麼不對之處。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吳若棠的心頭,使得他很自然地便向身旁的蒙彩衣瞧去,口中低聲問道:「彩衣,卓夫人來此作什麼?是你請來的麼?……」
蒙彩衣卻好像並沒有聽見吳若棠的問話一般,依然靜靜地站在那裡,並不說話。吳若棠疑心頓起。蒙彩衣反應怎麼會如此平淡?他跨前一步走到蒙彩衣身前,正待掀起她的頭巾一查究竟,卻忽聞幽蘭之氣撲鼻而至。正是幽蘭小築「空谷幽蘭」獨一無二的招牌蘭花異香。
吳若棠的心怦怦跳動,身不由己的轉頭望去,只見卓夫人率領著兩隊約十數人的少女向前走來。身後卓思楚一襲白衣勝雪,婀娜多姿款款而行,臉上一塊紗巾覆面,低垂臻首,目不斜視地緊緊跟隨在卓夫人的身後。儘管她的絕世容顏已被面上的紗巾所掩蓋,外人並不能瞧見,可她絕代的風華、不食人間煙火飄逸出塵的氣質即便是瞎子也能夠感覺得到。所以,自她一出現在大堂之內,誰也不可能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半刻。
望著卓思楚,吳若棠只覺得心中又是苦澀又是悲哀,可激動的心情卻和當初在幽蘭小築初見她時一模一樣,沒有半分改變。自芊芊死後,吳若棠本以為他對卓思楚早已恨之入骨情斷義絕,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他遠沒有他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果斷。別說是情斷義絕,便是想做到淡然處之視若不見也不能夠。這才是他最悲哀之處。思楚呀思楚,我該如何才能將你忘記?
儘管吳若棠知道很不應該,可他的目光始終無法從卓思楚的身上移開,仿佛整個大堂中只有卓思楚一人存在一般。在這一瞬間,他不但忘記了周圍有近百人濟濟於一堂之中,忘記了先前對蒙彩衣的疑心,忘記了天地,忘記了所有,連芊芊的血海深仇也忘記了。在他的眼中只有一個卓思楚,在他的心中也只有一個卓思楚。
愛與不愛並不能由自己操縱,原來自己對思楚的愛戀還是這般地濃烈,原來自己根本沒有一天能夠將她忘卻呵……
仿佛感應到了吳若棠的目光,卓思楚的身形遽然一頓,她緩緩抬起了頭。目光越過走在她前面的卓夫人迎上吳若棠,眼中有著海一般的深情、有著一絲絲的怯弱、有著渴望吳若棠原諒自己的希冀,有著許許多多複雜難明的東西……面對著吳若棠,她有太多的負罪感,也有著太多的無奈。
一接觸到卓思楚的目光,吳若棠的身軀不由一震,臉上的肌肉也立時僵硬起來。昔日痛苦的記憶翻湧而來,使得他驀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