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
湯米大口喘著粗氣,他感覺一股溫熱的、金屬般氣息正在胸膛涌動,仿佛撲面而來的焚風。這股自內而外的熱流令他面紅耳赤,無語倫次:
「您能不能饒他一命?我願意替他去死。」
「船蛆先生分辨得出貴族與貧民的血肉。」師傅對這個想法不屑一顧,鄙夷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和這位先生一起死。」
湯米轉過身來,他用雙手托著刀身,恭敬地將刀柄那一端遞給師傅。
師傅那深邃的、爬滿皺紋的蒼白眼窩擠出了一個複雜的表情。那表情所蘊含的情感太過複雜,以至於湯米根本無法形容,他只在爺爺臨終前望向父親時見到過與之相仿的表情。
這短暫的一瞥,竟讓湯米覺得對方和自己一樣有血有肉,變得不那麼可怕起來。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為什麼不拼死一搏偷襲我呢?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你就甘心這樣坐以待斃嗎?」師傅沒有接過屠宰刀。
「因為您對我很好」湯米如實答道,「如果您只是個普通的大廚,我肯定願意跟您學手藝,照顧您一輩子,等您老了替您送終。但我不想傷害別人,那樣做是不對的,聖靈也會不高興的。」
「聖靈目睹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你竟然還相信祂是真實存在的。」
師傅用一條手臂遺憾地攥住刀柄,他平舉起刀來,似乎在審視著刀面上映出的那張蒼白怪異的面容:
「太遺憾了,湯米。你不知道你究竟錯過了什麼。」
「以後也不會知道了。」
鏘!火星似一瞬花火在湯米眼前閃耀而過,甚至沒有任何痛感。
他以為在這一刻自己會回想起很多事情,但什麼也沒有發生。時間沒有像料想當中的那樣變得緩慢而粘稠,卻仿佛一聲驚雷,星空頓時明亮,又在霎時間寂滅。
我死了嗎?
奇怪的是,他的腦袋依然待在原地,沒有隨著那一瞬刀光轟然墜地。
一道碧綠色的、不可逾越的弧形屏障擋在了他的身前,數不清的細小半透明晶格組成了複雜而緻密的紋路,仿佛一扇厚實的堅盾。
屠宰刀的刃口發生了劇烈的形變,因之卷刃。而屏障上亦有一道長而深的刀痕,沿著刀口的方向,裂痕如蛛網般蔓延。
流光透過屏障,師傅的面容猙獰而詫異,原本慘白的皮膚被映成扭曲的慘綠色。餘光所及之處,一隻修長卻飽滿有力的手掌推開了原本緊鎖的廚房大門。
是卡塔莉娜小姐!
我得救了嗎?
湯米猜得出那隻手掌的主人,可還未來得及由他欣喜,扇盾牌便似傾倒山巒般狠狠撞向了他。
砰!雄渾的衝擊力將湯米掀翻在地,推至角落裡,腦中耳中儘是一片嗡鳴作響之音。
「看樣子我真是老糊塗了,竟然連客人來了都沒注意到。」
光頭男人展開他那詭異的六臂,語氣再次變得平淡,冷笑著說道,「容我提醒您,小姐——廚房重地,閒人免進。」
「不會太久的。我要帶走博克·奧頓,還有那個叫湯米的小男孩。」
卡塔莉娜捏住一顆祖母綠寶石,將左掌按在斷劍之上。湛清碧綠的晶枝滋長蔓延,如破土春筍般磅礴旺盛,直至將『樹心』缺失的劍身完全修補。
兩人之間距離雖遠,對方卻也並未任由卡塔莉娜就這樣輕易完成秘文。那柄卷刃的屠宰刀飛擲而來,一陣破風之聲呼嘯而過,被卡塔莉娜用劍格擊飛。
「誰也不能將未加工的食材帶出廚房。」
趁著這短暫的間隙,師傅也從背後的刀架上抽出六柄廚刀出來。
從剛剛投擲的力道和精準度來看,對方的反應和力量應該不會比我差太多。
卡塔莉娜判斷道。她面對過單手劍、雙手劍、或是雙持武器的對手,卻從沒面對過有六條胳膊的敵人。
廚刀或許鋒利更甚,但終歸只是一種烹飪工具,卻沒有用于格擋的劍格或護手,且即使最長的屠宰刀也不過相當於短劍的長度。
而作為真正意義上的疆場殺器,長劍無論是長度還是強度上都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