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刑訊室內,霍蘭德睜開眼,一陣天旋地轉,他好不容易才通過塵土上斑斑點點的、顆粒狀的老鼠糞弄清楚,自己正面朝著地面。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阿比蓋爾呢?
他抬起頭,眼前是半裹著黑布的鯨油提燈,滾燙的光芒全部射向他的方向,刺得雙眼不住流淚。身體本能地想要避開這刺眼強光,卻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霍蘭德極力向提燈的後方望去,在那裡坐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難道我的出逃計劃被長老發現了?脊背上的肌肉因恐懼而顫抖起來:
「長老,我可以解釋,事情並非您所想那般我是在探聽情報,為了收集更多的帝王之血。」
等等,我之前好像在跟蹤一名警察,卻突然昏了過去。莫非對面不是我們的人,而是
「你是神調局的人?」他低聲試探著問道。
「您終於醒了,霍蘭德先生。」低沉的男性聲音開口道,正是那位敲詐勒索阿比蓋爾的惡棍警察。
「抱歉,為了把您引出了來,我不得不奪走阿比蓋爾小姐的積蓄,這筆錢我會儘快還給她的。」
「哼,要道歉去向她道歉吧,別在這假惺惺的。」他氣憤地咬緊牙關,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您被指控涉嫌謀殺了克利翁·德林肯,請問您是否承認這項的罪行?」
「那個渣滓死有餘辜。」霍蘭德啐了一口,「如果你愛的人被這樣對待,你會怎麼做?」
「您的動機無可非議。」對方坦然承認了這一點,「但從法律層面上考慮,您的處境就不那麼樂觀了,尤其是考慮到您手臂上的紋身。」
「少說廢話,要殺要剮隨你便。」
霍蘭德閉上雙眼,他知道這次自己凶多吉少,所以鼓足了勇氣,惡狠狠地說道。
「您當然可以一死了之,但是阿比蓋爾小姐怎麼辦呢?她還在那間堆滿破家具的出租屋內等您。如果您死了,她就只能回到歡騰俱樂部,繼續從事那份悲慘的工作,您希望見到這種事發生嗎?」
阿比蓋爾聽到這個名字,霍蘭德的心頓時軟了下來,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據我所知,涅槃教團嚴禁成員與人類交往或通婚,您與阿比蓋爾小姐的戀情顯然背棄了教團的信條。所以您買了兩張前往猩紅群島的船票,想帶著她遠走高飛,對嗎?」
「是,但那又怎麼樣?」
「如果您願意配合,神調局可以放您和阿比蓋爾小姐離開,並承諾不再追究您的責任。菸草商人的離奇自燃將僅僅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一起怪談。」
「除此之外,您還可以獲得一大筆報酬。去到一個新地方,需要用錢的地方可少不了。」
「呵,我憑什麼相信一個人類的承諾?」
作為涅槃教團的成員,他無比清楚「人類」曾經對自己的族人做了些什麼。
「假如那些關於種族的成見真的如此正確,您就不會和阿比蓋爾小姐在一起了。」
「她和你們不同。」雖然這麼說,但霍蘭德知道,對方還是說動了他。
這座城市很快就會陷入火海。他必須趕緊離開這裡,無論以什麼樣的條件。
「涅槃教團為什麼會出現在銀霧市?」
「這裡曾是我們在舊大陸的最後一座都城,地下埋藏著一種已經失傳的火油——『帝王之血』。那是一種紫色的、粘稠的液體,有著沉香與薔薇的香氣。」
霍蘭德的眼中燃起一種莫名的驕傲:「你不會想像出它的威力的,只要一個酒瓶大小的帝王之血,就能燒光一整艘戰艦,沒人能夠撲滅它。」
「是不是用一種帶著奇特花紋的黑陶罐封裝而成的?」
對方竟然見過帝王之血?!
霍蘭德只覺得不可置信。就連涅槃教團,也是在偶然獲得的一本古書中得知幾處帝王之血儲存的位置。
難道對方是在故意使詐?
「對,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警惕地眯著眼,盯著眼前那團模糊的人影。
「涅槃教團尋找帝王之血究竟要做什麼?」對方卻沒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