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京城四大惡少中就楊暄讀過幾本書,這傳言果然不實。」
王維對裴徽能夠知道他的詩句,非常開心,端起酒壺,鄭重說道:「今晚上一直是你敬我酒。」
「來,這次我敬你酒。」他此時看著裴徽時眼神都明亮了很多。
一口氣將壺裡面剩餘酒喝乾,王維長笑一聲,高聲念道: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此時此刻,他不再是那個為了科舉中榜、為了官途不得不屈身求權貴的綠袍官員。
因為此時的他,眼神明亮,語氣豪邁,氣概不凡。
雖然剛才沒有明說,但裴徽已經猜到,王維此次能夠升任吏部郎中,依然是被迫求了太原王氏或者某個權貴重臣。
……
……
「裴徽的任職手續可辦完了?」
吏部侍郎公房內,晉岳想起楊國忠的交待,派人將正八品書令史張新民叫了過來問道。
張新民聞言,頓時心中咯噔一聲,眸中閃過慌亂之意,連忙說道:「啟稟侍郎大人,下官之前有事不在公房,剛聽同僚說裴徽來過又走了。」
晉岳冷冷的看了一眼張新民,寒聲道:「本官知道你昨日去虢國夫人府傳信,未能拿到賞錢。」
「但你若因此而忌恨裴徽,有意怠慢貴妃親外甥,本官看你這官也當到頭了。」
「下官知罪。」張新民撲騰一聲跪倒在地,卻已經大汗淋漓,「下官這就去找裴公子認錯道歉。」
「滾吧!」晉岳一臉厭惡的揮了揮手,「若是未能被裴公子原諒,你便等著外放偏遠下縣去度過餘生。」
張新民聞言,臉色大變,一臉恐慌道:「下官這就去……」
說完,他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晉岳看著張新民的背影,禁不住又罵道:「如此蠢貨竟然能在吏部任職。」
……
……
「哈哈哈……跟隨大軍出擊,那是我最難忘的一段經歷。」
「當時,崔節帥自涼州率三萬騎兵殺入吐蕃境內,半月之間深入二千餘里,於青海西邊大灘,大破吐蕃王騎,斬首一萬多首級。」
「當時,我也有幸親手斬了十一個吐蕃騎兵。」
吏部對面酒樓的包廂內,王維說到這裡時,又拿起裴徽遞過來的一壺新酒,與裴徽一起喝了一大口,然後又是一聲豪邁的狂笑。
裴徽看了一眼旁邊喝空的足足十二壺酒,知道王維此時已經醉了。
果然,王維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
然後哭哭啼啼的說道:「裴徽,聽說貴妃娘娘非常疼愛你這個外甥,就憑此大唐上下沒人敢輕易得罪你,也無人敢輕易讓你到前線去打仗。」
「但你知不知道,近十年來,我大唐與吐蕃打仗,已經有不少於三十多萬戰士死在了戰場上。」
「這麼多,平均每年便有三萬人。」裴徽大為吃驚,然後起身將壺中酒倒在地上,鄭重說道:「這壺酒敬給為保家衛國戰死的英雄。」
王維愣了一下,也站起身將壺中酒倒在地上,鄭重說道:「這壺酒敬給為保家衛國戰死的英雄。」
然後,他再看向裴徽時,眼神與剛才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但他又拿過一壺酒,直接跪在地上,鄭重無比的將酒倒在地上,哭著說道:「這杯酒敬崔節帥。」
裴徽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這位崔節師叫崔希逸,但卻不知道已經去世了,連忙跟著跪下一同敬酒。
王維流著淚哭喊道:「崔節帥大勝吐蕃、戰功彪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