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春日,風雨瀰漫,斷橋邊西湖上的戲園勾欄里唱著婉轉動人的白蛇情劫,雖然白蛇傳早有,但這般以女人的角度唱的卻還是頭一遭。
這本是想迎合那城中的小姐闊太的戲碼,卻因為那台上戲子乃是當年秦淮四秀之首的尚白羽而讓一眾老爺們也迷上了這女孩子才喜歡的柔情戲。
「尚小姐當真是風華絕代。」
台下雅座之中,有人輕描淡寫的說道:「可惜離了那畫舫成了良家,否則老夫怕也是要老樹開新芽了。」
旁人撫掌大笑,笑完後端起那明前的龍井抿了一口,手中來回盤玩著一串吐蕃來的香珠,略帶沉思後問道:「潘老哥,令郎不是說要考學麼,可是如何?」
「別提了,那個混賬小子自小就是頑劣不堪,考學?就他那一筐子字都認不全的德行,考學簡直就是個笑話。如今又沒了捐官,我也倒是想明白了,讓他隨著我做買賣便是了,好生操持也不至於我百年之後他會餓死。」
「唉……」旁邊那商人也是嘆道:「我那犬子也是如此,考學三年一事無成,如今想要當官唯獨考學一途,這事鬧得我一家上下是雞犬不寧,家父前些日子還因此事鬧了一場大病,險些撒手人寰。」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齊齊發出嘆息,連台上的戲碼都看不進去了,只要想到家中那不爭氣的東西,心中就難過的很,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把那不爭氣的狗東西吊在房樑上打一頓。
如今這個問題可不是他們家才有,整個大宋都面臨著這麼一個問題,那就是商人之家在被許可考試之後完全競爭不過那些書香門第。
這當官可要比經商來得風光許多,但無奈家中兒孫實在是不爭氣,特別是這杭州之地。
杭州不比其他地方,自古便是富庶之省,絲綢、刺繡、茶葉等等都是拿得出手的拳頭產業,甚至連徐家在這裡都沒能撈到什麼好處,富商數量更是冠絕天下,一塊石頭砸下去都是家財萬貫的主兒。
可現在這幫有錢人都面臨著孩子學習吊差的困擾,這頭疼的事讓他們可是難受的很。
「老哥,我之前聽霍家老闆提過一嘴,說是孩子考不上公學,那倒不如咱們幾家合起出資就在這西湖邊上開個學堂,請來先生咱們自己教。」
「朝廷不是不許麼?」
「這事我還真琢磨過,朝廷上頭是說不許私自辦學,但他們那個辦學跟咱們這個辦學可不一樣,咱們又不向外頭招生,只是自家的孩子湊在一起,頂多算個大點的私塾,朝廷可沒說不讓辦私塾吧?」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你看看去張羅些人,咱們把這事給辦了。要出多少錢你張嘴便是了。」
而此刻在金陵城之中,趙性正在書房裡閱讀這段時間的奏報,宮女給他端來梨羹,他只是嘗了一口便放下了碗筷,抬頭對丁相說道:「你說的那個包希仁怎麼樣?金榜第三的那個,聽說還是跟你師出同門?」
「那孩子不錯,只是我有些不解,他明明在長安求學怎的回來金陵考試。」
「長安太難了。」趙性嘆氣道:「朕那日閒來無事便索要了長安的試題來做做看,您猜怎樣?」
「臣不知。」
「嘿,那上頭的字朕都認識,可連在一塊朕卻不明白。這兩年從長安回這邊考學的人越來越多,怕就是這個原因。」
「唔,的確是難。」丁相點頭道:「老臣萌生退意便是因為臣也快看不明白了。」
趙性哈哈大笑後說道:「包希仁跟宋北雲是同鄉,據說還跟弘文的北坡學士是親戚,朕當時多看了他幾眼,這孩子的確是不錯。他還給朕寫了封信,上頭建議朕重寫三法,將民刑分離,再將工農商分離,後逐漸每行獨立成法。哎?朕不是轉給你了麼?」
「老臣看到了,想法是可圈可點,可如今卻尚不得行。法典之確立不是誰一拍腦袋便能執行的,這是個牽一髮動全身的事,只有當現實之中出了法典中沒收攏的案子,才可根據當時之判定而去更改法典,此後法典仍需一代一代不斷改進,去蕪存菁,歷經百年方可成典。否則輕舉妄動便會讓人鑽了空子,這法理的空子一鑽,麻煩可就大了,無法可依便無罪可治,亂裁要比枉法更為害法。」
「哎呀
869、十年4月28日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