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帶,樓大人喚你進去回話。」
她步出門外,喚著樓雲的家將頭目樓大,她的語聲平靜不失尊敬,臉色卻也實在是太冷淡了些。
艙門外是長長的木板廊道,角落裡走出的樓大果然是一副猿臂蜂形的頎長身形,頭束著藏青披巾懸著白玉環,白繡錦袍腰間束著暗地波濤紋青色腰膊,錦衣繡袍襯出他劍眉星目,肩厚腰長,確實是一表人材。
只是他對著林竊娘全是一臉討好的笑,歪下嘴角,眼睛裡只有個美嬌娘,全是一副**的神色,頓時把濃眉俊目的硬郎臉龐歪曲成了下三流的猥瑣。
「竊娘……」
說話間,他就要瞄著房門裡樓雲看不到,伸手去牽她的小手。
「大管帶快進去吧,不可讓大人久等。」
他原來還想遞個眼色給她,把前日裡得到的一串價值不菲的東海粉珍珠手璉塞到她手上,把今晚到這美人艙房裡去過夜的事給說定了。
但看到她這張冰凍的臉,他就知道,昨夜他雖然使盡了討好的招數,說盡了花言巧言,好不容易上了她的床,她平常也給他幾份好臉色,但她心裡想給樓雲做侍妾的念頭還是沒有斷。
他心中生惱,也不去自討沒趣。
樓雲在艙中,便也並不意外地看到他和林竊娘擦身而過時,暗中伸手,隔裙摸了一把林竊娘的大腿,把那泉州官伎的行首氣得渾身發抖。
樓雲便有些頭痛。
樓大和他一樣,也有幾分看到女人就挪不動步的壞毛病。
要不是他們是打小認識的同族兄弟,這人的刀法、騎射都是他親手教訓出來,又知道他頗有幾分精明狡黠,這些年辦好的事情也該得一個武官之職去歷練幾年,否則就他這至今沒有半點長進的尿性,他本是不便把他帶去高麗的。
免得他一時沒看住,失了大宋國體。
「大人。」
樓大進了房,恭敬地叉手施禮,神色果然是練習出來的一本正經,再配上他那端正的容貌,一身鮮亮嶄新的錦衣和幞頭,馬上去參加京城裡的皇室燕射之禮都是足夠,
「小人已經安排了人手,向唐坊後的駐馬寺去探聽消息,聯絡泉州幾位遊學的高僧。」
說罷,他從束袖中取出了密閉在竹哨里的鵓鴿傳信,呈給了樓雲,眼中微有些得意,
「這是小人半年前安排在唐坊里的細作,傳回來的消息。」
大宋各地的海上傳信,都是用廣州港海商精心培養的鴿種,這次到了東海海面也沒有出差錯,他這辦差的自然高興。
「季辰虎的事辦妥了沒有?」
樓雲一邊問著,一邊把竹管丟還給他。
他展開一兩句話的密信匆匆一掃,看到上面寫的都是關於唐坊在東海的生意往來,還有他已經知道的消息,比如坊主季青辰近三年來與黃氏貨棧不聲不響的大宗財貨來往,居然沒有被王世強悔婚絲毫動搖。
要知道黃氏貨棧的東主雖然是黃七郎,但王世強不僅對黃七郎有救命之恩,結義之情,還出錢資助他去西北一帶買下了一支駝隊,這駝隊橫穿西夏,走的是沙漠裡的外蕃生意。
所以四明王氏在黃氏貨棧是一定分了暗股的。
而唐坊和黃氏貨棧關係如此密切,完全不受王世強的影響,只說明唐坊在那支西北駝隊裡同樣參有暗股。
那季氏女子……
他皺著眉,便把鴿信在手中撕碎了開來。
他腦中不由閃過那畫像上的女子,雖然是側面像,五官眉眼並不能看清,但他知道謝國運最擅長捕捉神韻,她在檐影桑風下,淺笑低眉,卻自有一股平淡接納世間變幻的安穩,確實不僅是柔軟清媚的美人兒模樣。
但她,實在也不像是心懷天下,把手伸得如此之遠的女中豪傑。
她到底意欲為何?
「大人,季老三這人是個蠻夷,實在是軟硬不吃……」
樓大的稟告聲傳入耳中,他不再在心中揣測那季氏女子的性情,更懶得去王世強這一回下船會不會與她舊情復燃。
他既然已經來到東海,與其與女子過多糾纏,不如安排她與陳家的親事,再扶持她的弟弟取而代之,反倒是更順理成章的事情。
季辰虎來的正